看着宴遇白的背影,宴母咬紧下唇,饶是拼命想要将眼泪憋回去,但一时情绪激动,还是不争气的哭了出来。
沐曦默默地上前抱住对方,没说话,只轻轻拍了拍宴母的背。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拥抱,但这个动作却胜于千万句安慰的话,宴母愈发难过,好像要在此刻将这几十年压抑的情绪宣泄出来似的,愈发止不住哭,声音也渐渐高了起来。
幸而顶层办公的人本就少,张特助等人又是嘴严的,绝对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沐曦方能放心的一直抱着宴母,直至宴遇白回来。
怎么样?她略显着急地轻声问道。
宴母更是一下子就松开了她,双眼红通通,紧紧看着宴遇白。
宴遇白喘匀气,看着宴母又害怕又期待的目光,抿了抿唇,道:刚巧车间的人来找他,外祖父去车间忙了。妈,您别太着急,刚刚外祖父说得话你也听到了,他并非真的恨你,只是老人家闹脾气,你别太难过了。
宴母挤出个笑,嗯,我知道。
对方表面这么说,但沐曦能看出来,宴母心中还是很难过。
毕竟,她鼓起勇气将真相说了出来,避免二人误会再次加深,可何老还是走了,走得那么快那么急,宴遇白去追都没能回来。
沐曦抱了抱宴母,歉意道:我还有些公事要处理,阿姨,您先坐,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她能猜出来,宴遇白刚才那番话应是不忍看宴母伤心,随口胡诌的。
何老,现在应该不知在哪处生闷气,她得先去看一看,如果可以的话,再顺势劝一劝。
那你先去忙,不用担心我。宴母点头。
阿姨,抱歉,等下我再好好陪您。
说完,沐曦乘电梯下楼,按照对何老的了解,很轻易地就在车间外的休息区角落看到了何老。
对方性格执拗,却也直白简单。刚到a市时,沐曦本是想给何老单独辟出一间手作办公室来,既干净,也省的他劳累辛苦,但他坚持要在车间忙活,沐曦拗不过对方,只得答应。
故而,一天二十四小时,除却休息的时间,何老基本都在车间,就连中午吃饭,也要在距离车间最近的地方。
你怎么来了?何老很快就看到了她,当即警惕起来,是不是她让你来劝我的?眼看遇白那臭小子没把我带回去,她生气了是不是?又让你来逼我回去!
闻言,沐曦又无语又好笑,何老,您怎么会这么想自己的女儿呢?在您心目中,阿姨就是这样一个喜怒无常的人呀?
何老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不吭声。
说真的,您离开后,阿姨哭得很伤心、很难过。说着,沐曦凑过去给对方展示自己肩膀上的泪痕,您瞧,这总做不得假吧?阿姨抱着我哭了许久,直到宴遇白回去,说您去车间忙了,她才止住。
丢人!何老再度哼道:还傻!宴遇白那小子的话她也信!
沐曦都要被气笑了,何老!
我知道!何老不耐烦地摆摆手,一抬眼,视线无意落在沐曦肩膀上湿了好大一块的泪痕上,他先是顿了顿,旋即撅起嘴哼道:什么泪,我看就是口水!净骗我!
沐曦这下是彻底笑出来了,但很快又敛了笑,叹道:何老,阿姨好歹也是我的长辈,您怎么能当着我的面这么说她呢?要是阿姨知道了,该有多尴尬呀。
何老又哼了一声。
在楼上,您也听到了,阿姨亲口说您送得东西,她一直都有好好保存,一丁点都不曾丢弃。沐曦认真劝道:何老,我是个外人,不便插手你们家的事情,更不能代替你做决定,但我希望,您能认真地听一听阿姨的解释。哪怕到最后,您仍然选择不原谅她,但至少要把那些误会解开,不是么?
她语气诚恳,又没强求,何老一时竟也犹豫起来。
见状,沐曦顿觉有望,看向何老的眼神愈发充满期待。
小曦!
忽的,二人背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嗓音,是宴遇白。
他匆匆忙忙跑过来,还喘着粗气,小曦,我有话跟ashash
这是公司。沐曦蹭的一下站起来,皱眉给他使个眼色,宴主管。
不好意思,我只是ashash
宴遇白的话还没说完,何老忽的站起来,一改方才犹豫神色,又成了那副硬邦邦、谁也不想理的模样,我老头子知趣,不打扰你们,你们有什么话只管说,我走了!
说完,也不顾沐曦的挽留和解释,何老大步流星进了车间。
沐曦气得直揉眉心,宴遇白啊宴遇白,你知不知道,刚才我差点劝动何老!
父女意外见面,再加上宴母真挚解释,最后由她来劝说,字字诚恳,何老分明已经犹豫动容!
可是!
宴遇白突然出现,就算他不说话,何老也会疑心他来做什么,更何况沐曦还给他使了眼色,只怕更会让何老误会其目的。
真是,功亏一篑!
沐曦越想越气,脸色也不大好,你突然跑下来做什么,阿姨不用人陪着么?
我有话问你。宴遇白紧盯着她的眼睛,认真道。
沐曦被他这认真的视线吓了一跳,下意识回想起不久前在办公室的那一幕,她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眼神和动作中满是警惕,做什么?
关于你在顶层跟外祖父说得那些话,关于你的宴遇白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该如何用词,好一会儿,才艰难道:关于,你的生父,那些事情,都是真的吗?
她还当是为了什么,原是这件事。
沐曦耸耸肩,语气平常,当然是真的了,不然你以为我现编了个故事给何老听么?我是个生意人,又不是编剧。
那个人渣!宴遇白登时变了神色,双拳攥得咯吱作响,他咬着牙骂道:他怎么能那么对你们!这个人渣,他现在在哪儿,我要让人把他抓起来,让他为当年的一言一行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