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突然盘查卧底，我自知我只有两条路，要么亲手杀了主查这件事的警官，也就是你父亲，要么，就上交一切资料，自首。”

他顿了顿，呼吸急促，“我选了后者，但他们并没有。”

苏棠面无表情地听着，她知道他所说的“他们”，指的是那个害死她爸爸的团队。

“你既然选择了自首，为什么到现在还没自首？因为我爸爸死了，陆远那个替死鬼也被交上去了，你觉得可以全身而退了，对吗？”

“苏棠，我从没这么想过！”男人声音突然激动起来，震响了整条空洞的走廊。

尔后，他也发现自己过分激动。

才用力闭了闭眼睛，压抑下了情绪，“因为，我遇到了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我连自首的资料都整理了一遍遍，但始终没上交，在你面前我变得自私，我不想离开，我害怕离开，害怕跟你分别那么久。”

他语无伦次了起来，在她看不到的那头，眼眶逐渐蔓上一片殷红。

而苏棠的心脏已死，她什么话也听不进去，也不会理解，声音冰冷如铁：“陆先生，我已经不是小孩了，不是你吻一下，送颗糖，就会像狗一样黏着你。”

陆行之呼吸一凝，瞳孔骤然发直，不知看着何方。

“要么你去自首，要么我现在就跳江。”她冰冷的眼底映着那片湖水。

“苏棠。”他惊愕，声音再次流露出惊恐，“你在哪？”

她凉薄地笑笑：“陆行之，五秒之内你当着我的面打电话，自首，把你欠的所有罪行都弥补干净，不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陆行之空洞着眼眸，转身就去夺了助理的手机，颤抖着拨动号码，完全像木偶一样随她指挥：“好，我马上就打，你从江边离开！”

确认听到那边传来警队“喂”的一声，苏棠缓而无力地笑了笑，将手机挂断，随手扔进了江里。

一切都结束了。

陆行之犯下的罪行，最好的结果也是无期。

而她，独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她早已抱着去死的念头了。

苏棠闭上眼睛，朝着江面，纵身一跃。

在整个身体彻底浸没入冰冷的水中的那一刻，她竟然没有恐惧，只感到灵魂和身体前所未有的释放感。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棠缓缓睁开眼时，冲鼻的一股消毒水味道。

她胃里翻搅着难受，像刚被洗过胃一样，喉咙也很疼，但好在意识清醒的。

她怔怔地爬起身来，揉着发疼的脑袋，环顾四周，却见沙发上坐着一个朴素清秀的男人。

他看上去很年轻，相貌普通，脖子上还挂着某家企业的员工牌，但肩膀上大部分都是湿的。

“哦，你醒了啊。”男人见她醒了，起身一笑，“感觉怎么样，还好吧？”

“你是？”

苏棠小心翼翼地望着他，眼中略带些不安和警觉。

男人连忙挠挠后脑，将胸口的员工牌翻了过来，不好意思地笑笑：“哦，抱歉，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栗承华。”

“我不认识你。”苏棠摇了摇头。

栗承华耸了耸肩，温和着声音道：“我是正巧从桥边经过，看见你从桥上跳了下去，就赶紧跳下水把你救上来了，费了我好大一阵功夫呢。”

苏棠用力抿了下干薄的小唇，低低地“哦”了一声，用很浅的声音道：“谢谢，但我这种无药可救的人，你救了我，我还是想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