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萧柒对夜间乡野的恐怖景象完全无动于衷，苏言不禁暗暗佩服，又不免有些为自己的害怕感到些微羞愧，他暗暗引动自己体内几近于无的微弱元气，给自己壮了壮胆，不想在萧柒面前露出任何怯色。

………

而此时，前方的山坳之中。

那摊主正跪伏在一座高大的土丘前，身前摆放着那盛有夜明珠的木匣，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只听他恭敬地道：“启禀山神，依山城有贵人逝世，近几日都不让人前去摆摊，因此小的只得去几个乡镇碰了碰运气，看能不能卖出这宝珠。

但走了一圈，那些穷鬼却好像都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小的前后去了好几个村镇，都没遇到出的起价的，只好把这宝珠又带了回来……办事不利，还望山神恕罪！”

他嘴上高声说着，心里却着实有些提心吊胆，前几次山神给的宝贝他都成功地卖了出去，这回却因为依山城突然禁市而未能完成对方的任务，也不知对方是否会有什么惩罚降下。

“算了，有惩罚也得受着！”摊主咬咬牙，在心中默默想道。

他本是邻近村中的一个孤寡老人，年老体衰，无依无靠，连平日的吃住都成问题，只能偶尔来山中盗墓，用挖出的古董器具去城中换取一些钱财。

一次机缘巧合下，他来到了这山坳里，想要寻觅几个被人遗忘了的老坟，却不慎遭遇了隐藏在那土丘之下，不知是鬼是妖的神秘山神。出乎意料的，对方并未加害于他，反而提出了一个奇怪的要求：希望他能够帮忙去依山城贩卖一件地下的宝物。

当时，摊主对这位山神恐惧万分，只求活命便好，自然是有什么要求都答应了下来。于是，那之后的第二天，他在依山城中摆出的卖古董的地摊上，便多出了一块光彩夺目的翡翠。

第一笔交易成功后，他带着几百两银子回到山坳中交差，那山神似乎很是满意，竟大方地赏给了摊主少许碎银，虽然不多，但也足够他过上好一段舒坦日子了。这下摊主尝到了甜头，鬼使神差地，竟又大着胆子，主动向山神请缨再去卖一件宝物……

一来二去的，他便稀里糊涂地成了这神秘山神的手下，专门帮它倒卖各种珍奇罕见的宝物，去城里换成大量的白银。

夜色幽凉，悄无声息地，那土丘前的地面上，突然出现了几道怪异的白迹，摊主心头一跳，颤巍巍地摸索着上前，借着微弱的月光定睛看去。

若是仔细观察便会发现，那几道白色的痕迹竟是由无数细小的白蚁组成的，它们从地缝中悄然钻出，仿佛被一股诡异的力量指引着，居然在土丘前构成了几个歪歪斜斜的大字：

“无妨，待城中无事再去便是。”

见到这行大字，摊主心中一定，不禁暗暗松了口气，连忙冲着土丘抱拳道：“多谢山神大人宽宏大量，待可以去依山城摆摊了，小的一定使尽浑身解数，把这宝珠为大人卖个好价钱！”

迟疑了一下，他又试探着问道：“山神大人，那这宝珠，小的是先带回去，还是将它留在这里？”

地面上，无数白蚁飞快地爬动，那几个字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解构、重组，竟又变成了一句新的话语：

“皆可，随你便是。”

见到这行字句，摊主眼中一亮，立刻便想伸手去拾起那个木匣，但突然间，他又改变了主意，悄悄收回已经快要触到木匣的手，讨好似的说道：“我还是把它留在这儿吧，毕竟是大人您的宝物，等到时候，小的再来拿一趟便是。”

见那行蚁字不再变化，摊主讪讪地笑了笑，起身又拱了拱手，便转头快步离开了此地。

一旁的阴暗处，萧柒和苏言悄悄躲在一株枯木边，目睹了先前发生的这幕。

限于距离与杂草乱石的遮掩，苏言并未看到那行地上的蚁字，只是见到那摊主伏在土丘前，像是自言自语般地说了几句话后，便默默起身离开，乍看去，竟像是清明时节，人们上坟拜祭祖先一般。

苏言感到有些古怪，悄声向身边的萧柒问道：“姐，你能看懂这家伙刚才做了什么吗？”

萧柒点点头道：“我听那家伙话中的意思，他好像是在帮这里的一个神秘存在卖东西，那个存在给提供他如夜明珠之类的宝物，而他则负责带到城里卖掉换成银子，嗯，大概就是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