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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少爷公子同驾游

对于诸易的种种问题,苏言自然只能支支吾吾地敷衍几句,尽力使自己不露出破绽,少年眼帘微垂,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嘴上含糊地说着,心里不禁有些紧张。

而在诸易看来,这神秘少年越是含糊其辞,他反倒越觉得对方可能来历不凡:

“这小子能从烟雨楼第四层下来,肯定不可能是普通人。老爹说过,戒心越重的人,背景便可能越大,只有那些底蕴浅薄的土财主,才会一天到晚咋咋呼呼,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诸易一边殷勤地与苏言攀谈,一边在心里暗暗盘算:“这小子简直是我诸易的机缘啊!如果我能跟他搞好关系,说不定就能借此结识其他州的世家大族……嘿!到时候看老爹还怎么说本少爷一天到晚游手好闲!”

说话间,两人已是走到楼下,厅中不少嫖客瞥见了诸易,纷纷冲他打招呼道:

“诸公子!今天这么早便退了吗?”

诸易笑着冲他们挥了挥手,不禁面露得意之色,转头对苏言道:“兄弟,你看老哥我在这儿,还是有几分面子的吧,哈哈!”言语间不无炫耀之意。

苏言不置可否,他虽然不懂烟花之事,但凭直觉也能看出,厅中这些左拥右抱、沉溺酒色的嫖客,可都不像是什么好人,不过出于有求于人的心理,他还是简单地附和了诸易一句:“确实,老哥威武。”

看两人勾肩搭背地走出烟雨楼,那些嫖客彼此对视一眼,不禁窃窃私语道:“诸家大少爷今天居然没有待到深夜才走,难道城主又大发雷霆,派人召他回去了?可是看他的面色,也不像啊。”

“谁知道呢?诸家大少爷的想法,谁能猜得透?我看他今天搂着个少年,怕不是最近突然换了口味?嘿嘿。”

“哈哈,这倒真的不无可能!我看咱们城主大人也算是倒了血霉,摊上了这么个花天酒地的蠢儿子。”

“……”

走出烟雨楼,诸易东张西望了一会儿,指着一个方向笑道:“兄弟,看,老哥我的马车在那儿停着呢,咱们走!”

苏言循着他所指的方位看去,却见一驾马车堂而皇之地停在街边,嚣张地占据了老大一块区域,附近的摊贩都自觉地远离了这华贵的车驾,路过的百姓也纷纷绕路而行。在旁人眼中,那马车的主人竟像是把这条长街当做了自己家一般。

车厢前,那匹骏马正不住地打着响鼻,马车在此停留已久,马身后的地面上都积起了一堆马粪,臭气熏天,引来了不少蝇虫,来来往往的人们都捂着鼻子快速经过,不敢有片刻停留。

那车夫倒是悠闲地躺在马车上假寐,双手枕头,神情安详,似乎早就免疫了马粪的异味。

诸易领着苏言来到马车边,敲了敲车厢,呵斥道:“喂!本少爷出来了,快起来驾车!”

“啊?是,是。”车夫睁开迷迷糊糊的双眼,见到是诸易,情不自禁地说了一句:“少爷您出来了啊,夜已深了吗?今天这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我还没睡多久……”

诸易脸色一黑,斥道:“闭嘴!快点驾车!”

他又转头向苏言解释道:“老哥我平时去烟雨楼找乐子,那都得到晚上才出来,今天可是为老弟破例了,哈哈。”

闻言,车夫看了一眼苏言,暗想这少年不知又是自家公子在哪里认识的狐朋狗友。他自然也不敢多问,只是收了收缰绳,吆喝一声,道:“少爷,上车吧,咱们是直接回府,还是再去哪儿逛逛?”

诸易示意苏言与他一同进车厢,冲车夫喊了一声:

“去夏府!”

“好嘞!”

伴着一声马嘶,车轮缓缓滚动起来,越驶越快,载着三人迅速离开了此地,烟尘散去,原地只留下了些许马蹄与车辙的痕迹,哦,还有那堆臭气熏天的马粪,孤零零地等待旁人清扫。

车厢内,苏言与诸易对坐,过了半晌,他终于忍不住问道:

“呃,老哥,在下姓苏,单名一个言字,还不知老哥你……是何来历?”

诸易闻言一愣,旋即恍然大悟道:“啊,是了,我倒忘了苏兄弟不是依山城人氏,不认得我,哈哈。”

他状似洒脱地一笑,说道:“无妨,现在认识也不晚。告诉你吧,老哥我不是别人,正是依山城城主唯一的儿子,也就是未来的城主,如今的少城主,诸易是也。”

少城主?苏言一惊,倒没想到面前这个纨绔子弟竟然有这般背景,他忍着不露出太多惊讶的神色,只是微微颌首,学着故事里世家公子的做派,拱拱手道:“原来是少城主当面,苏言适才倒是失礼了。”

看他这副不卑不亢的态度,似乎并未为自己的身份而动容,诸易双眼一亮,心里更加确定这少年来历不凡,热切地问道:“苏兄弟,我可告诉你我的家世了,你是不是也该向老哥我交代一下?你到底是哪一州、哪一族的小少爷?”

见他这么开门见山地发问,苏言不禁感到一阵紧张,在心中想了想,觉得自己胡编乱造,反倒可能露出破绽,于是继续故作高深道:“不是小弟不愿说,实在是这次前来依山城历练时被下过严令,绝对不能说出自己的来历,实在是抱歉了。”

诸易却是不依不饶:“这有啥?阳奉阴违的事,老哥我可没少对我爹做,现在你我在车厢之内,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有什么不能说的,兄弟总不是信不过老哥我吧?”

苏言只是赔笑,嘴上虽然说着不是,行动上却又好像摆明了告诉对方:没错,就是信不过你。

见苏言不肯说,诸易还道他是忌惮家族的禁令,拍了拍他的肩,笑道:“兄弟,不是老哥说你,违令这种事情嘛,说白了其实也就那样,没啥大不了的。你说,咱们这些世家子弟,若总是这不能说,那不能干的,那岂不是还不如那些贫民活得自在?不可取,不可取。”

这厮一脸坏笑,以一种过来人的姿态对苏言道:“苏兄弟,规矩是死的,但人可是活的。作为世家子弟,只要你不是犯了什么威胁到家族存亡的大罪,那些老家伙才不会把你怎么样嘞,顶多也就是训斥几句,给点无关痛痒的惩罚也就罢了。”

“这——”苏言迟疑了一下,忍不住反驳道:“诸老哥,这只怕没你说的那么简单吧?若照你这么说,那些大家族内的规矩条文,岂不是都等于形同虚设了?”

诸易哈哈一笑,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得意地道:“苏兄弟,看来你没有听懂我的话啊,也罢,我再跟你解释一遍好了:首先,你——你是苏家的少爷。”

他指了指苏言,接着又指了指自己,道:“而我——我是诸家的公子,换句话说,我们两个,便是各自家族的下一代掌权者,或者说是掌权者之一,代表着整个家族的未来,这是何其重要的存在啊!

所以,我们要正视自己的地位!我们难道只是在长辈面前低眉顺眼,逆来顺受的小屁孩吗?不,我们是崭新的一代,是家族的未来,是他们血脉的延续,说得简单一些,我们——就是他们眼中的宝贝啊!”

听着这家伙意气风发地发表长篇大论,苏言的嘴角微微抽搐,不禁以手扶额,脑门上隐隐浮现出几道黑线。

只听诸易继续道:“所以,身为‘宝贝’的你,即便是犯了错、违了令,那又能如何呢?难道老家伙们还能一气之下把你砸了不成?还不是得原谅你,容忍你,苦口婆心地劝你……嘿嘿,所以说,只要你能悟透这其中的道理,自然便能像我一样如鱼得水,游刃有余。”

“且慢!”苏言打断他的话,有些无奈地道:“老哥,就算你说的都是对的,但你犯了错,长辈们毕竟还是会降下惩罚,这皮肉之苦,只怕是难免吧?”

闻言,诸易又故作高深地一笑,说道:“你说的不错,这个时候,你就要用到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一招——糊弄。

就以我和我那城主老爹为例吧:我家那位最讨厌的,就是我去青楼酒肆取乐,每次知道我去了这些地方,他都要捋起袖子准备揍我,一开始,可是把我揍得不轻,后来连着几个月都没敢再去找乐子。

但后来,我学会这招糊弄之后,老头子就不太揍得到我了,本公子这三寸不烂之舌,论威力,也不在他那对老拳之下,甚至有的时候老头子还会被我说得哑口无言,看他那想揍我却又找不到理由的模样,哈哈,怎一个痛快了得!”

说到这儿,他不禁得意地大笑起来,显然对此颇为自得,却浑然不知,此时此刻,自己却也正在被面前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苏家少爷”可劲地糊弄着。

听他说完,苏言挠了挠头,算是彻底明白了所谓的纨绔子弟是怎么炼成的,不过他突然想到自己被爹娘训斥的经历,倒生出了些向这位诸老哥取经的念头。

他当即问道:“老哥,你这招糊弄,具体是怎么个糊弄法?”

诸易摆了摆手,故作高深地道:“这种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兄弟你回去自己多试几回就明白了。对了,你现在总可以放心地告诉我,你究竟是何来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