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想得太投入,有脚步声接近我都没有发现。一直到师父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才有些迷茫的抬起头来,小白不在只有二丫和师父来了。
怎么,吓傻了?
师父挨着我也台阶上坐下,其实他很少用这种温柔且带着笑的语气跟我说话,一时间我还真有些受宠若惊,但是一想到刚才他和小七的对话所有的好心情又都不翼而飞。我的名字不是他随便乱起的,我的这双诡异的眼睛他不是一无所知甚至还极有渊源,会不会我的过去他也过参与?我的师父,到底瞒着我知道多少事情?
没有,就是有些烦。你和二丫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纵然疑云千万重,每一个问题都足以让我烦恼很久,但是一开口我却还是选择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你还真当我就这么放心你一个人冒险?小白在你身上下了蛊,我们随时可以跟着那蛊找到你。一大早的小白收到小七送来的消息,说你有危险叫我们速度离开,我和二丫就赶过来了。你这和扬州隔了好几个城镇倒是叫我一路好赶。不过,阿狸那边还没有消息,所以小白还不能来。
一边说着师父还递给我一把剑,是我的千秋。有了千秋我自然是将之前和那群家丁打斗时捡到的那把剑给扔到了一边去。以前只知道千秋是一把好剑,但是这几天接触了其他武器我突然发现这把剑好像是用的格外趁手,是这么久以来我已经使用习惯了还是它从一开始就是属于我的兵刃?
师父,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哎哟我去,你今天才发现为师对你的好啊,徒弟你这样我就伤心了。
熟悉的语气让我心中的郁结稍微散了几分,我告诉着自己眼前的这人是我的师父,他在三年前给了我新的生命教会了我很多东西如今甚至冒着生命危险来陪着我探索从前的记忆,哪怕他对我有什么隐瞒也一定有着情非得已的苦衷,我不应该对他有任何的怀疑。
当时以为这种无条件的信任足以表达我对这份师徒情最大的珍惜,殊不知其实当我选择隐瞒我所听到的那些对话的时候就已经将怀疑的种子埋下了,而我所以为的信任也只是我自欺欺人的想法。若当时我的心中够坦荡,真的一点怀疑都没有就因为在听到那些话的时候就推开门或者是直接开门见山的去询问师父才对。所以,后来所发生的一切也算是我咎由自取。
见我心情稍微好了一点以后师父才拉着我站起来,收起方才的几分不正经与我说道:小语你是我徒弟,不是外人。我对你好,为你做的一切只要这一个理由就够了。
师父很少这样一本正经的对我说话,我承认那一刻我是感动的。但是很明显两个大老爷们加上一个有些另类的杀手并不太适合过于煽情的画面,真的要客套起来最先受不了的就是我们自己,所以我还没有来得及说后面感动的话,师父第一个阻止了我。
好了,你这张脸我瞅着还挺是费劲,还是原来那模样好看点,找个地方让二丫带你洗了去。
这园林我也不熟,不过因为离我之前住的那个屋子不远所以我就带着二丫去了我来时暂住的地方。推开门进去,碎成片的凳子没有收拾,撕成布条的衣服也还在地上,甚至连柜子的门还是我走时开着的模样,唯独本应该躺在床上的阿山不见了。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我走去床便看了一眼,上面散落的布条很明显是被人挣断的模样,原来我的逃走还真的是狄庄刻意的安排。幸好,我遇见了小七和罗子。
还没来得及感叹太多今天一直很沉默的二丫将我按坐在床上,从怀里掏出一瓶膏药拧开盖子从里面扣了一点出来,在手掌上揉开然后很粗鲁的捧住我的脸开始涂抹。涂抹完毕后恰好师父端了一盆清水过来,找了一块干净的布沾了水递给二丫。我也不知道二丫在我脸上抹的是什么东西一开始没有什么感觉,越到后来越觉得脸上黏糊糊的特别难受。在凉水里浸泡过的棉布擦在脸上,将脸上的杂物擦得干干净净只觉得特别清爽。
再次照镜子的时候脸上的乔装已经不见,之前折腾了那么久不乏在地上摩擦在用热水清洗都没有任何损坏的易容竟然让二丫用湿布这么一擦就没了我还有些惊讶。二丫一脸嫌弃的看着,解释道:身为唐门的杀手组织易容是最基本的入门本领,所以清洗这东西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阿狸这家伙格外的擅长,乔装术是我们之间的佼佼者罢了。
好吧,这个解释倒是很合理,杀手暗杀经常用一些乔装打扮也挺正常。我拿着铜镜咨询端详着里面的模样,嗯看来看去还是我自己的这张脸顺眼,这样天生的高颜值怎么是阿狸后期加工能够比拟的!
行了行了,你不是还要找这里的秘密吗?趁着白天赶紧四处查看一下。这里还蛮大的,天黑之前我们必须离开。
晚上鬼怪可以自由活动不必顾忌阳光,我们不但要提防林园里面未知的机关还有躲在暗处的狄庄。狄庄白天看起来输的很惨的样子但是小七和罗子出其不意的袭击也是占了比较大的优势,现在小七和罗子不在他又躲在暗处我们自然是危险了许多。
我现在住的这屋子后面一排是厨房以及阿峰他们的住所,我和师父二丫他们都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也未见得有人过来,想必剩下的人都走了。不过是一些下人,他们的住所也没有什么好查的,但是兜兜转转绕了一圈后发现这园林看起来挺大其实大多数都是山石河塘以及草木这样的景观,真正住人的地方没有多少。
最后我们还是回到了那栋已经被烧焦的阁楼前,经过这么长时间火已经完全熄灭了。原本十分阔气的三层小楼现在烧的只剩下一堆焦木,我知道一般文献类的东西都是记录在纸本或者是竹简上,这种东西都是经不起烧的,现在去看肯定什么都不剩。但是心里仍然有一丝期翼,也许能留下什么是火也烧不掉的线索呢?
二丫劝我还是算了,毕竟我早已经没了三年前的记忆,狄庄冯四这些之前与我有过交集的人他们的名字都没能让我想起什么,更何况是那些死物?除非是真的对我有很大的意义,不然能让我找出来线索的可能性可以忽略不计。倒是师父安慰我都到这个份上了让我去看看也无妨,总归耽误不了多少时间,要是今天拦着我不让我去看看究竟,我可能在没有弄清楚这些事情之前都睡不安稳。见我一直坚持着师父也不拦我了,二丫也叹了口气拉着师父在我之前坐着的台阶前休息让我自己慢慢去找。
我知道自己这样给二丫和师父带来了很大的不便,但是一见他们都不拦我了就忘了这诸多的不适,兴冲冲的冲向那堆废墟,其实就和二丫说的一样这里真的没有什么好看的。也许是狄庄作为一个鬼他生活用的东西毕竟和我们平常人有几分不一样,正常生活都会用的铜镜铁盆竟然一概没有,一眼望去地上剩下的真的只有几根没有烧完的木头。拿着剑轻轻碰了一下,落了一地黑色的木灰。不过也许是运气好一番挑拣倒是真的给我找到了一个匣子。
擦去匣子上面一层黑灰,描金的银匣子彰显着它的贵重。也许是太兴奋所以一时也没想太多,伸手便要打开那匣子,不过却被二丫在半路上截住了。她抓着我的手腕冲我摇摇头将我拉到一个比较远的地方,站在匣子的侧面。二丫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枚小小的石子当做飞镖打出,因为杀手出生的关系她对这些暗器的使用格外灵活。那枚小小的石子恰好将匣子的锁给打落,匣子却分毫未动,也无其他动静。
二丫果然是太过小心了,还没有来得及笑她的谨慎第二枚石子又一已经从她手中发出去。石子擦过盒子的一角然后看见匣子迅速的掀开了一些又合上。而这一次随着几枚银针的飞出二丫也向我证明了她的小心翼翼并不是没有道理的。我以为这一次总该没有问题了,正巧二丫也松开了我的手正。然而在准备上前的时候二丫却厉呵一声:别过去!
呵斥住了我以后二丫又低下身子,在地上摸了几枚小石子炮制刚才的样子打出去。第一枚照例是打在匣子的边角上,盖子再次被震开一个口子。在它还没有来得及落下的时候第二枚石子已经跟着发出,石子擦着盖子的下方飞出去于是原本准备合上的匣子又被迫打开,并且这一回上面的盖子直接被翻开。也是在这一刻更多的暗器自匣子里飞出并且是射向好几个方向。还好二丫早有提防在暗器朝我们飞过来的时候拉着我往旁边动了一下才躲了过去。偷偷看了一眼师父他为了躲那些暗器也是往别的地方动了动,此刻刚刚站定倒也神色如常并没有半分惊讶。
接连两次我有些惊魂未定,还在担心会不会有其他陷阱的时候二丫已经十分淡定的朝着匣子走去。经过这几番折腾,它倒也在原地没有挪一寸地方,二丫一脚将它踢翻里面空空的什么东西都没有掉出来,看起来倒像是专门为了我准备的。
一把大火这里该烧的东西都烧没了,你翻出这么个玩意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后来看你将上面的灰擦干净我就明白哪里不对了。照理说这么大的火这玩意就算没被烧坏也该有些被经历过大火的模样,但是你看看这烧损程度,恐怕被放在火里少了一刻钟都没有。定然是后面才放进来的,为的就是要你个呆子上当。你说这么点小把戏都是多少年前玩剩下的他也好意思班门弄斧啊。
可能是说到自己的长处了,二丫脸上的表情有些眉飞色舞。只是我却没有太大的精力捧场,算起来今天我应该是第二次差点因为一时大意而丧命了,第一次有罗子第二次有二丫,那么第三次第四次呢?难道我一直在在他们的身后靠他们保护?
好在我的失落也不是完全没有人看见,师父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别太在意,你少的只是经验。等有一日三教九流的人和事接触了多了你自然不会被这些低级的陷阱所伤到。现在的你初出江湖,安静的跟在我们的身后我们保护你就好。
抿了抿唇,其实作为一个大男人就算是没有见过太多世面又哪里能那么心安理得的接受着师父他们的保护?只是为了不让师父太担心我仍旧点了点头表示顺从罢了。师父大概也知道我心中的郁结,知道我大概需要时间去平复故也没有说太多,只是扯了扯二丫的衣服示意她该离开了。
此刻天色已晚,渐渐地要被灰暗代替。一想到这里是狄庄的地盘,夜晚又是他肆无忌惮活动的大好时机便觉得这里确实不是久留之地,也不用多说什么三个人十分默契的离开了。一直到了出了门的那一刻我还转头看着这林园有几分不甘心,冒了这么大的危险居然到了最后还是无可奈何,叫人怎么咽的下这口气。而且按照他的风格,就算下一次再来这里,这儿大概也是一处废弃的庄园了。
欲速则不达,你现在知道的线索已经比想象中要好很多了。至少你现在已经掌握了一些线索不是像最开始一样漫无目的了。所以,徒弟想开点吧。况且五爷那边还盯着阿狸,虽然找不到狄庄了我们到时候从五爷那里入手也一样的。
师父再次苦口婆心的劝慰着我,我终于有了几分想明白了。我现在至少已经知道冯四和狄庄这两个名字了,慢慢打听总是能得到一些线索的,何必为了一时心急将自己和师父二丫至于这样危险的位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