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嘴上说着是小事,但是月咏也并没有完全不关心这件事然后放任事情的进行。
因为跑了一夜的茅厕没有休息,所以哪怕天亮了我也没起身出去。只觉得好不容易肚子消停点了得蒙着被子好好地睡一觉。月咏在推开我的房门前我还是睡着的,她端着个托盘上面一碗肉粥和一个馒头,进来以后也不说话将食物放在桌子上,而我是被那馋人的香味给勾醒的。
起身看一眼来人,正是让我躺在这里的罪魁祸首月咏。哪怕已经五脏六腑都在叫嚣着一个饿字,但是一想到这一夜遭的罪,仍然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再想一想昨夜里师父对我的谆谆教导,咽了口口水,告诫自己不要贪口舌之欢,已经拉了一夜好不容易好一点再来一次我真的会死。
月咏瞧我一副杯弓蛇影的样子也不知道该怒该笑,白了我一眼到:放心吧,没加料,可以放心吃。
对于自己的戒备被月咏一眼猜中确实是有些不好意思,只能尴尬的冲她笑了笑,虽然心中还有些怀疑但是更愿意相信堂堂月大家不会言而无信,更不会无聊到同样的把戏来玩两次。所以我还是赶紧起身套上了外套,走到桌子前。不得不夸赞这里的厨子,不过一碗肉粥罢了居然也可以做的如此美味。大概这粥端上来也有些时候了,所以此刻就这么直接喝下也不会觉得烫嘴,温热的喝下去胃里正舒服。
不过一碗粥一个馒头很快就被我消灭完,意犹未尽的看着月咏,眼神楚楚可怜。月咏只是冲我摇了摇头,无情的将餐具收到了一边。
你拉了一夜肚子已经空了,此刻吃了太多也不好。这只是让你垫垫肚子,等下我们聊完你再让厨子给你准备些清淡好消化的东西。
我自然知道月咏不是心疼一顿饭钱,玲珑偌大的家业还不至于少我一口吃的,她说的也十分在理的确是为我着想,所以我也没有多说什么。况且她既然想找我聊天,肯定是有事要跟我谈,那自然是先谈了正事比较重要。
其实月咏所要聊的也不过是这几天我所经历的,本来我还在奇怪她花了这么大的精力财力策划这一场请君入瓮的戏码,如今阿狸也都还没有回来,她难道就真的一点都不在意么?原来不是不在意,只是并不如我想象中那般着急罢了。这件事之前已经和师父交代过一次,此番不过再次复述一遍,依旧是隐瞒了名字的困惑和门口听到的师父与小七的那番对话。
月咏听完后只是手托着腮一副若是有所思的样子,黛眉微微蹙起,却并没有太烦躁的感觉,让我有些摸不透她此刻的想法。而且,她这般严肃的模样也让我不敢随意于她攀谈,深怕扰了她的沉思。
过了约莫有半柱香的时间,我才听得她深呼一口气。本以为她想了这么久,是该能说出什么比较有建设性的话来,毕竟阿狸到现在也没回来。但是盼了半天却只听她微微带着几分歉意的看着我,轻飘飘的说了一声抱歉。你说这人咋这样呢,我师父也就是瞒着她去救我这么点小事,然后师徒两被她整的拉了一夜,而我们在这吃喝都算在她账上住这么多日子,不过帮了点小忙还得了那么大一个秘密,她居然还要这么跟我客套。
你觉得你冒一次险没有受伤,还能得到了关于你身世的线索并不吃亏那是你的想法,但事实就是确实是因为我对敌人的错误估计让你身处险境甚至差点送命。对不起,下一次没有做到万无一失之前不会再让你这般冒险了。
月咏再次跟我解释着,其实我很想摆摆手装作很洒脱的样子对她说真的没什么,我如今不是还好好地坐在这里,甚至喝了她一杯加了东西的茶也能好端端的坐在此处与她聊天,嗯除却肚子有点不太舒服。不过瞧着月咏那副认真的模样,我觉得如果一味的推辞她可能也只是让她歉意更加深重罢了,于是只能将这一句抱歉勉强应下。
可是阿狸呢?虽然你们都说相信她的能力不会有事,可是狄庄真的太可怕,我没有看见她回来就始终不太放心。
好不容易有一次能与月咏单独在一起正儿八经聊正事的机会我还是忍不住担心起了阿狸,算一算与她分开也快三四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其实要真的说我有多怕狄庄也说不上,毕竟狄庄在小七和罗子手上吃了一次闷亏,哪怕知道他们两只是打了狄庄一个措手不及,但是狄庄在我心里的厉害程度已经大打一个折扣,况且阿狸又和我不一样天生惧鬼,我只是担心狄庄背后的势力。如果他们手下的人只和小树林里那群黑衣人一样的乌合之众我自然不必太怕,但是很明显林园里的一次交手,让我知晓那群黑衣人并不是狄庄手下的真实水平。而对于阿狸,就我的了解也只知道她和二丫都是出身杀手组织,最擅长的也是暗杀,近身的手脚功夫以前和二丫切磋过几次,也没有试出来深浅,不知道时候万一真出了意外阿狸是否能应付的了。
其实就身手而言,真的不需要太过担心她。这点信心还是要有的,不过就如你所言我们的对手好像强大的有那么些出人意料,所以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让小白和二丫去带她回来吧。
我也去!
听见月咏这么说,我心里的担心便少了一半,此刻更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要去一起救阿狸。虽然卧底行动因为一点小小的意外被我搞砸了,但是可以将功补过不是么!哪知月咏听了我这话,只是挑眉看着我意味深长的问道:你和长生拉了一夜,确定此刻还有力气去救人?
这句话一下子就戳到了我的痛处,如她所言就算此刻我的手脚还是软的,走路都很费劲更休说是去救人,想了一下等会一路车马颠簸,到了那里没有人搀扶的情况下能不能稳稳站住都很难说的样子。可是!我现在这样子又是因为谁?那个凶手此刻非但没有丝毫歉意还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我,真的让人很生气呢!
而今日的月咏似乎比往常要更加随和一些,不再是那种只沉浸在自己的琴曲的世界一脸淡漠哪怕面对面也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见我这样一脸委屈的模样竟然也能与我开两句玩笑。唉?女神也不是很难相处嘛。
你乖了,等你恢复好了我安排一个漂亮的小姐姐陪你在扬州好好玩一玩。这一次我保证就单纯带你在扬州玩,不诳你帮我做其他任何事。
又随意攀谈了几句月咏就离开了,她要尽快安排小白和二丫去救人,走时还不忘叮嘱我等下去厨房弄点清淡的吃食。都是自己人,我自然也不会和月咏太过客气,她前脚出了房门我后脚便也穿戴好衣服去了厨房点了不少我爱吃的饭菜。而等厨子上菜的时间我才想起来我好像忘记了问她对这件事除了歉意还有什么其他的看法,甚至忘了问她好好的一个玲珑坊怎么会招惹到狄庄这种可怕的鬼。虽然我知道她可能也有些莫名其妙,但是说不定想想也能想出来?甚至还能给我提供一些狄庄的线索?叹了口气想着只能吃完再去问了。
因为肚子实在是有些饿,又觉得这件事因月咏而起,点菜的时候到底是带了几分恶作剧,也不想自己是否能吃下反正只要是想吃的就都点上了。七八个菜陆陆续续端上来也占了大半个桌子,而师父更像是掐着点过来了。最后一道菜刚端上来我正准备坐下,他就像是一阵风般的冲进来将我挤开,拿起我面前的碗给自己盛了一碗汤自顾自的喝了起来。嗯他甚至都没有和玩打个招呼!
唉,我这个人没别的好,最大的优点便是孝顺。虽然师父这样的行为颇没有礼貌,但瞧着他这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就想到他其实与我一样拉了一夜的肚子,肚子里的恐怕连酸水都没了,便也生不起来气,只能无奈的转过身又吩咐跑堂小哥给重新上了一副碗筷。
也许是真的饿了,也许我们本身就是吃货,七八个菜两个人居然也消灭的干干净净。饭后师父靠在椅子上,摸着微微鼓里的肚子一本满足的砸吧着嘴。兴致浓时甚至还问我说:徒弟啊,人生在世就是要学会享受,不要学那群傻子。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这我赞同,但你要说什么以地为榻以天为被是多么肆意潇洒就纯属扯淡了。说白了就是夜露荒野,哪有咱们在这睡着大床盖着软妹风吹不到雨淋不湿舒服?
其实我是十分佩服师父能用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将他如此凑不要脸的想要求包养的愿望给说出来,虽然我也觉得这样的生活十分令人憧憬。
不然这样吧,我也不想去在去探寻那什么狗屁的身世的秘密了。师父您和月咏商量商量,两个人两张嘴一天三餐也吃不了多少,你们这关系这么好,不如就把我们养了得了。
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能够实现呢?虽然白日做梦这歌行为不太好,但谁叫有人包养的滋味实在太过美好,让人忍不住想入非非。
不过师父你说二丫和小白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从前被师父丢在道观因为身份尴尬,大多数时候都是独来独往倒也习惯了,但是因为最近一段时间都是一直和大家在一起,乍一分开这么多天还颇有些不习惯。突然记起来这一茬,刚才的浮想联翩也不见了,颇有几分认真的询问着,另一边还在后悔着方才应该早些出门这样虽然不能跟着她们一起,但是好歹还能送送。现如今也不知道两人到哪里去了,找到了阿狸没有。
师父斜了我一眼,站起身来脸上少有的露出了几分惆怅的神色,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的傻徒弟,你要学会习惯离别,以后一个人的日子还长着呢。她们两个不过是去救个人,最快今晚最慢明早也就回来了,若这都不适应,以后该如何一人闯荡江湖?
师父这句话说的我懂也不懂,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我自然知道,可是一个人的日子还长着又是什么意思?皱着眉想了许久都没有明了,再抬头却看见师父已经离开了。
原本我是想追上去问清楚这句话到底几个意思的,可是都已经起身到了门口,突然想起来在庄园里面师父和小七的对话,那脚步硬生生的便停了下来。也许真的会有分道扬镳的一天吧。
这样一想心中有些气闷的感觉,便也什么都不想再去问了。看着饭桌,明明刚才还和师父一起在这大快朵颐,不过一转身就剩我一人面对这满桌狼藉,我暗自苦笑一声是自己太敏感了吗?当初在清风观那么久也没有丝毫觉得有半分的不适应,怎的不过才三个月过去,自己便像是一天也离不开师父他们了。身在江湖聚散离合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么,怎么现在却被我想的和生离死别一样。一定是这几天接连受惊导致的,我得再去休息一番。
回了屋子,还没有来得及褪下外衣,便有伙计敲门。我微微皱眉,来这里的时间其实并不长,但是除了自己这几个朋友,还从没有伙计来找我。
门前的伙计倒是并不眼生,手里捧着一个香炉,见我开门笑嘻嘻的将手中的东西递给我道:长生公子嘱咐的,风公子回屋定然是要休息。他说您这几天受了些惊,这个熏香给您是有助睡眠的。
我承认那瞬间我是被感动了的,接过熏香的手甚至有些发抖,伙计看着我有些异常的样子,忍不住关心道:风公子可是有哪里不舒服?我叫大夫来给您瞧瞧?
不、我很好,麻烦小哥了。
见我说没事那伙计也没有再多问只是面色古怪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