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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师徒反目3

其实我也很想进去看看案发现场是什么样子,但是衙门的差役在门口守着,原本就不宽敞的大门此刻视线刁钻,远远地只看见先生的尸体已经被放在担架上蒙着白布。师父见到我伸长脖子的样子也是不多说,上前一步走到门前,衙役正要呵斥他,却见他从口袋里摸出两锭银子,一人手中塞了一块。

乍到贵宝地,昨日听先生说书结下缘分,万没想到还没等先生讲故事说完便出了此等意外,某着实悲伤。因接下来有行程要赶,不能在此等候官爷们抓出真凶,甚是遗憾。还望两位官爷行个方便,让我一行人进去吊唁一番可好?

两个衙役掂了下手中的银钱,嘴角的笑容都快到了耳根,不过稍微调整了一下,仍然是装作一副严肃的样子,瞪着眼睛道:好,念在你们江湖人士都重情义,便许你四人进去看一眼,半柱香时间必须出来。小心着点别乱碰了里面的东西,破坏了案发现场,县太爷灌怪罪下来你可担不起。

师父连连称是,然后向我们使了个眼色,便走了进去。见师父进去,我自然是立刻跟上去,毕竟看看案发现场便是我此行的目的。

屋子里面的东西摆放着都很整齐,看来是双方实力悬殊没有经过太多挣扎,想想也是不过一个说书先生就算会那么点拳脚功夫保命又能高超到哪里去?遇见真正的老江湖不堪一击也很正常。盖着他尸体的白布上还染着血,血迹从他身下的位置也是一直蔓延到了门口,这一点和小二哥说的十分相像。我掀开白布看了一眼,胸口的位置正插着一把匕首。

还想仔细研究一番,就瞧见了屋子里又进来了一个人,五十多岁的老头,身上带着很重的尸气,这是只有经常有尸体打交道的人身上才有的味道,想必便是这里的仵作。大概是因为见到了案发现场有外人在此,他有些脸色不善,可大概又忌惮我们这一身江湖人士的打扮和我身后背着的剑,所以哪怕脸色不好,但是语气却还算客气的问道:请问几位是什么人?在案发现场有何贵干?

师父脸上似乎是带了些悲伤,语气也有些低沉,与仵作解释着说:不过与说书先生一面之缘,听闻先生有此噩耗,前来吊唁一番。

原来如此,那可吊唁完了?如果没有其他事,还请几位侠士早早离开,一来是为了保护着案发现场不被破坏,二来虽然江湖上打打杀杀的场面司空见惯,但是死人的地方终究是不吉利。

这回师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看着我,用目光询问着我的意见。毕竟他是为了我才来这里,来这里走一遭自然不是真的想要吊唁什么说书先生,不过是为了打消我的疑虑罢了。若是疑虑不消,这一遭也不过是白走。

官爷可看出先生死因了?我瞧着胸前的刀伤不像是致命伤。

我犹豫了一下,仍然是提出了心中疑问。插在说书先生胸前的匕首十分短,并且是直接捅到了底,应该是近身搏斗。可这说书先生就算功夫不佳,但从昨日接触看来多少是会着点功夫的,况且即便是双方敌我悬殊,也不会一点挣扎的痕迹都没有才对,毕竟他连身上的衣物都很整齐。

仵作见我的提问,面露惊讶,楞了一下才说道:小侠果然眼睛毒辣,死者伤口在胸前,这屋子的血迹也确实都是从胸口流出。常人一眼看去也都以为胸前刀伤才是致命伤,但老夫却不这么以为。早上研究半天,终于发现了除了胸口的匕首,死者身上还有其他伤口。你瞧,这脖子边,有三个极小的伤痕。

说完仵作真的蹲下来,拨弄了一下说书先生的脖颈,我也跟着蹲下仔细勘察了一番,发现脖颈处是真的有一个竖排三个极小的应该是银针造成的伤痕。

仵作轻轻挤压了一下伤口处,继续说道:这里偏硬,里面应该是藏着三根针。老夫觉得这三根极细的针才是致命所在,正好刺中咽喉。但是因为它太过细小,又深入喉结,堵住血孔,所以不但没有流血还不易被发现。这凶手当时一个使用暗器的好手。

仵作说完这话,我目光就不自由自主的看向了二丫,想起来当时在狄庄的园林内,二丫送三颗石子当作暗器破开一个匣子的时候,她的暗器功夫也是极好的。看见我带着怀疑的目光,二丫只是微微皱眉,有些不开心的瞪着我,开口却是对着仵作说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将暗器取出来?

仵作叹口气,站起身来似乎是带着很多无奈。

老夫倒是也想,但是针嵌的太深,不破坏尸体的情况下我弄不出来。而我,又不想这么快的去破坏尸体。人死了,最后的尊严能留便留吧。

既然如此,我帮你如何?

二丫挑了挑眉,说完也不等人家仵作说愿不愿意,就径自蹲下身来,针孔在右侧颈边,二丫托起说书先生的头,对着左边一个手刀劈下去,右边的伤口处真的有三根银针冒了一个小头出来。见此,仵作也来不及去怪二丫的擅自行动,连忙从一旁的工具内取出镊子,小心翼翼的将三根银针从尸体上取出,然后用白布包住。

因为衙役有限制了半柱香时间,所以后面也没来得及多说什么,只听了仵作和二丫道了谢我们便离开了。回到了客栈房间里,师父没有急着收拾东西,而是看着我问道:你是想等凶手出来还是现在就收拾行李离开?

明明是一个询问句,但是我却觉得这句话字字含针扎在我的心上,师父大概也发现了我的不对劲了吧。粉饰的太平终究不能长久,即便是师徒也会有矛盾的时候。

师父,你为什么会知道说书先生的家在哪里?

你不是已经在怀疑我和二丫了吗?你从早上开始就不对劲,徒弟长大了知道藏心事了,还会旁敲侧击了。我昨天半夜出去的事情你知道了吧,小语。

见我已经开始质问,师父的语气也变得冰冷,哪怕是坐在凳子上仰望着我,但是气势却仍旧不减。看了一眼二丫和小白,明明是笑眯眯的看着我,但是我也是清晰的感受到了一股寒意。

我兀自镇定下来,努力让自己的惧意不是那么太明显,反问道:我有不怀疑的理由吗?你们三个昨夜的的确确背着我偷偷出去了对吗?你都不用问路就能直接找到说书先生的住处,是早就打听过了对吧?他脖子上的致命伤是暗器,这是二丫最拿手的功夫,对吧?况且,你昨天回来的时候其实我是醒着的,在外面吹了再久的夜风也没能驱散的了身上的血腥味。所以,这么多的线索,师父,你让我有什么理由不怀疑你们?你能否给我一个理由,瞒着我做这些事的理由?

是,我们昨晚确实背着你去找了那说书先生,但是我说他不是我们杀得你信吗?我如果告诉你我们去的时候他已经死了,你信么?如果不信,我为什么要主动与你说起?

面对着我的质问,师父脸色铁青,但是却没有半分的心虚。我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是误会他们了,但是接连几天发生的事情又让我不得不怀疑。

如果是从前,就凭你是我师父我就会无条件的相信你。但是原谅我,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我做不到无条件的相信,甚至我觉得我们的师徒关系也应该重新考虑一下。我的师父瞒着我太多秘密,他甚至欺骗了我。风语这名字真的是你随便取的?鬼眼一族与你又有什么斩不断的羁绊?关于我的身世,你可曾与我说过一句实话?

一直藏在心里的问题突然被提出来,师父似乎有些措手不及,脸上有出现片刻的惊愕,然后又很快被掩藏,再抬眼看我,眼神中是一片坦荡。

我承认我的确隐瞒了你一些事情,但是这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我是你的师父,我不会害你便好。

师父看似根本就没有想要解释的打算这叫我更加的失望,也许我对他而言真的不重要吧。毕竟,我只有他一个师父,而他却不止我一个徒弟。

可是,师父我不觉得如果这件事今天不能说明白,我们的师徒情分还能继续下去。

大概是我从前虽然有些顽劣但从没说过这么忤逆的话,师父猛地抬起头来瞪着我,一旁一直冷着脸的二丫和小白此刻也看不下去了,恐是觉得他们若再保持沉默师徒两人可能真的要吵起来。从长安出发前做准备到出发至今也有四五个月了,我们四个人小打小闹一直没有断过,但是如今天这般真的动了肝火说了这么严重的话却还是第一次。

是为师太纵容你了?让你这逆徒连尊师都不会了?

师父此刻也站起身来,一手拍上桌子,震的上面的茶具都作响。从来没见过师父如此动怒,说不怕是不可能的,但是今日既然已经都到如此地步,索性便也豁了出去,况且我也没有天真的认为今天的事情误会也好阴谋也罢,若不能摊开来说清楚,以后这一行四个人还毫无芥蒂的相处。

师父,我希望您能将我的疑问都解释清楚,否则猜忌的种子一旦埋下,日后再在一起相处也不过是粉饰太平。

感觉师父瞪着我,呼吸声都变粗了,喉结不断地上下动着,似乎是在考虑如何开口。我能看出来他的犹豫,却始终不能理解他的行为,究竟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如果他真的坦荡为什么一定要瞒着我这个当事人?

行,我承认你的身世的确和鬼眼一族有关,风语这个名字也确实不是我瞎起的,而是你原来就叫这个。但是我确实是无意间救得你,对你我没有其他阴谋,只是从前与鬼眼一族的前辈有过交集受过恩惠,所以见到你的时候才想着见到你。当然,你与我从前不过一面之缘,没有太多交集,这个你放心。

师父总算是愿意同我解释了,只是我却觉得这个解释有些太过敷衍了。想再问一下更细节的内容,但又觉得师父能同我解释应该是已经做了极大的让步才对,担心若是继续问下去是否有些得寸进尺。

那么说书先生呢?就算我相信他不是你们杀的,可是你能解释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半夜去找他?

那个说书先生我第一眼见到便觉得有些古怪,当时没有多在意,但是昨日说的那个故事却正好与你有关,我便觉得有些巧合的过分。因为不打算这么快告诉你你的身世,所以便想要瞒着你私下去探查一番究竟是巧合还是别有安排,却不料我们始终慢了一步,找到他的住所以后他人已经死了。为了不将事情闹大,我们只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的回来。却不料引起了这么大的误会。

这样的解释显然比方才要走心不少,虽然心中仍然有怀疑却稍微舒服了不少。微微沉吟了一下,决定还是选择相信师父,哪怕这期间还有很多疑点没有解开,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从有记忆以来师父对我一直很好,况且总是外界将鬼眼一族说的多么神秘多么厉害,能从我们身上获取多大利益,可说到底现在的我终归是一个没有记忆的人。若说和鬼眼一族有什么联系,也就只有这双眼睛罢了。

最重要的是,说白了鬼眼一族吸引了那么多人趋之若鹜的不过是富可敌国的钱财,但是和师父他们在一起相处这么久我多多少少还是对他们有些了解的,他不缺钱财,对钱财这东西也没有太大的兴趣。况且,退一万步,他是我师父,就算图财,如果我有,双手捧上又有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