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阿狸离开后足足有两天没有再来牢里,我很怕她们是不是出了事儿,若不是一再的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否则我一定会忍不住越狱去看看她们的情况。
只是幸好她们没有出事,第三天的时候阿狸总算是出现了。上一次的事情,她也打带来了答案。月咏终究是答应了我的请求,我也不曾改变过自己的决定,最后阿狸如约答应了帮我离开大牢。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只觉得这一切是在情理之中,只是第一次被这般委以重任,牵扯到的甚至是大凤的未来,心中有些紧张罢了。
阿狸所谓的带我离开的办法办法很简单,至少对于阿狸而言不是什么太难得事情。她带了一个与我身材差不多的人,进来以后用迷香迷晕了牢里的狱卒,巧手一番折腾,两人的相貌便掉了个,我看着那人只觉得是在照镜子。等这狸猫换太子的戏法结束以后,那被迷晕的狱卒也差不多醒了。
对于突然地昏睡他们也没有多心,只以为是自己无聊打了个盹,在牢中的这几天虽然不得自由,但是对于这些狱卒们的日常也都差不多了解了。有事的时候狐假虎威端端架子,无事的时候打盹睡觉或者弄二两小酒几个凉菜吹吹牛皮,心情不好的时候吆五喝六对里面的犯人谩骂一通。所以阿狸用迷药迷倒他们也不会引起任何的怀疑,只是看我们还在这里难免有些语气不善的想要催阿狸离开。
总归目的已经达到了,阿狸和我也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玲珑坊的璃姑娘,也算是有身份的人,即便如经玲珑坊的口碑因为赌场的时候受到了一些口舌议论,但本身的骄傲还在,被人赶了也不需要点头哈腰,挺直了腰杆走便是。
出了大牢,时候已经不早,眼瞅着天就要黑了,阿狸没有带我回玲珑坊,直接将我带出了扬州城。一方面是因为事情确实紧急,另一方面,虽然这一切看起来天衣无缝,但万一出了什么意外被抓了回去,下一次再想出来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城门外,有一顶马车停在那里,我一眼就认出来那是玲珑坊的马车,因为在前一段时间我还充当着车夫的位置坐在车头。如今赶车的是玲珑坊的一个伙计,我是认识的。刚走过去,马车里的人便出来来,正是有好几天都没见的月咏。如我之前所想,月咏真的是憔悴了不少。甚至有些苍白的脸上透着一丝病态,叫人有一丝心疼。不过即便是如今这样,她表现出来的还是那般清冷的气质。
这是给你准备的快马,这里是你的千秋和一些干粮,换洗的衣服和银钱也都在里面,这一路上可能会有些凶险,你一定要小心。到了长安,你去住在妄言客栈,拿着信物住在天字一号房,太子的人自然会来找你,到时候记得让太子给我一个消息。
月咏指了指旁边一匹白色烈马,然后递给我一个包袱,千秋为了掩人耳目已经用黑色的布给包了起来。最后交给了我一块小小的木牌,上面有我看不懂的花纹想必这就是所谓信物了。
妥当的将月咏给我的东西都收好,这一去不成功便成仁。这一去关乎的不是我一个人的生死,可能也不是我们这一个小小的圈子里面的人的生死,而是这个大凤的未来。
那我就去了!只是,牢里的那个兄弟,阿狸你帮忙照顾一下,不要因为我连累了他。
无妨,自己人。这种凶险之事我怎会随意找人过去,此人是之前那个说书先生,身上也是有功夫的,遇见情况足够自保了。对了,你脸上的妆容到时候找个地方可以洗掉,用清水就行。然后你的包袱里有一张人皮面具,方便你用。
阿狸点了点头,信誓旦旦的给我保证着。她们做事总是想得这么周全,可是即便周全至此,只一次失误就险些将我们打入了万劫不复的地步,敌人是何其可怕?
而我放心之余心中惊讶于今日所见之人竟然是当日的那说书先生,五官上看去竟然没有半分相似。不过想想今日在牢中所见那人气质与上次说书先生好像确实有几分相像。不过后来就释然,有阿狸在区区易容又有何难。听阿狸这样说我便放心许多,虽然是阿狸主动帮我逃出来,但这也是我的愿望,只是这愿望建立在牺牲无辜之人的前提上,心中多少有些不忍。
你还是照顾好自己吧,不管怎样这里是扬州,一两个人我还能护得住的,只是你一人前往长安,无人在身边多少有些让人不放心。倒不是怀疑你的武功,只是论江湖经验你毕竟是差了点。此行你可要切记万事小心莫要意气用事才好。
月咏见我此时此刻还有心思关心别人似乎是十分无奈,长叹了一口气后将我说教了一番,知道月咏所说之话大多在理我也无法反驳,只一个劲的点头答应便是,总归不能在这个时候还叫她担心什么。
然而月咏对我显然是没有那么信任,见我不说话也没有太放心,摇了摇头脸上是尽显无奈。
你就知道敷衍我,罢了罢了说太多你恐怕也嫌烦,我也不多啰嗦,小心便是。天要黑了,你先走吧,我和阿狸在这目送你一程。
其实我想说自己真的没有敷衍,这一次便是为了师父为了我们大家,我也会小心照顾好自己。但时候的确不早,纵然还有千般不舍,此刻也不是儿女情长之时,没有做过多客套,将行李什么的都装好,千秋背在身后,那个信物放在贴身的衣兜里,然后翻身上马。
等我回来!
这是那一天我离开前我与月咏和阿狸说的最后一句话。多少年后回想起,总觉得那个有些秋风萧瑟的傍晚,被渲染的有几分诀别的味道,可是幸好我回来了,她们也都还在。我们信守了对彼此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