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进内的时候,无奇还没有醒来。
她安静地躺在床榻上,毫无反应的模样,让赵景藩看的揪心。
虽然知道顾九跟费公公不至于当面胡说,但他还是忍不住伸手过去,悄悄试了试无奇的鼻息。
那一点点柔和的微热,让赵景藩轻轻地吐了口气。
然后他缩回了手,在费公公挪过来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虽然不过才分别了几天,但是重又看见无奇在自己跟前,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浮出那句话: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他的脸上露出了连日来少有的晴色。
手搁在膝头,长指动了动,又往旁边看了眼。
幸而费公公很有眼色地往后退下了。
赵景藩无意识地咽了口唾沫,才伸出手去,先在她的脸上蜻蜓点水般地碰了一下,手底的肌肤是他所知道的软嫩温润。
他忍不住并起指头轻轻地捏了捏,在贪恋于这种感觉无法自拔前、总算又如梦初醒般地收手。
碰到了真真切切的人,那种鲜明的触感让瑞王清楚无奇是回来了,而且就在他的身边。
这简单的想法却让他心里生出若干的喜欢。
放下的手在膝上抓了抓,又瞧见她搁在身侧的小手。
目光在上面停了一刻,便又探手过去,小心翼翼地把那只毫无意识的手儿的握在了掌心。
笑容情不自禁地在唇边浮现,瑞王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那是无法形容的快活的心跳。
他很轻地揉握着那只柔若无骨的小手,每一根手指都不肯放过。
爱不释手的意思大概就是如此。
正在瑞王处于一种难以言说的朦朦胧胧的无上喜悦中的时候,榻上的无奇轻轻地咳嗽了声。
瑞王的动作随着这一声轻响戛然而止。
他看向榻上的人,此刻几乎不知是该欢悦还是紧张。
面前,无奇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瑞王定了定神,微微俯身。
两个人的目光不出意外地对上,瑞王竟有一刻的窒息,然后他道:“平、平平……”
无奇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说道:“你、你是何人?”
赵景藩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句,整个人僵住了:“你说什么?”
无奇将自己的手缓缓地抽了回来,抚了抚额头,慢吞吞地说道:“我的头有点晕,这是哪儿……我怎么会在这里?你又是谁?我又是谁?”
瑞王窒息,他直直地看着她:“你、你不记得你是谁了?”
无奇眨了眨眼:“啊,对啊……脑袋好像一片空白的,什么也不记得呢。”
赵景藩呆在了原地,刹那间从狂喜的云端坠落似的。
无奇抓了抓头,打量他正在泛白的脸色:“你怎么啦?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本王……”赵景藩不知道该怎么应答她,满心惊跳,“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连你是谁都不记得?”
无奇低下头:“唔,唔,是啊。”
“顾九!”瑞王脸色一沉,回头看向顾九。
顾九跟费公公因为要避嫌,自发退开了十数步。
隔着这样远,这边两个人的对话费公公当然是听不太真切,但顾九却听得明明白白的。
他也是惊心之余而一头雾水。
听瑞王唤自己,顾九忙上前:“王爷……”
赵景藩厉声喝道:“这是怎么回事?”
顾九紧张地咽了口气:“回王爷,据属下查看该是无恙的,不知、不知……”
他也很为难,他毕竟不是大夫。而且无奇并无外伤,先前脉象显示也是正常。
但就算如此他仍旧不能保证无懈可击,所以回话不免也有些迟疑。
费公公见状忙也奔过来道:“是不是小平平哪里不适?奴婢这就去传太医!”
“不、不用,”回话的是无奇,她叫了声后又低低嗫嚅道,“不用劳烦啦。”
先前瑞王听顾九回话带疑,眼中不禁透出几分怒意。
可正要让费公公快去传太医,忽然看到无奇半低着头,两只眼睛却乌溜溜地偷偷打量着自己。
她的眸色清明如水,隐隐地透着几许狡黠,可除了这些,依稀好像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