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采石打断她的话:“我不听这些,你只告诉我,为什么?好好的是为什么要辞官?”
无奇对上他焦虑的眼神,道:“你、你不是知道了吗?”
蔡采石一惊,双眼微微眯起,看了无奇片刻道:“你可别告诉我,这是我哥哥让你做的……”话一出口又觉着不对,蔡流风是才来了又去的,但无奇那封信显然是早就写好了的。
果然无奇道:“不,不是。蔡大哥还不知道呢。”
“那又是为什么?”蔡采石脱口问道。
无奇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看着他:“小蔡,我到底是怎样,蔡大哥已经知道了,我想……你不会不知道吧?”
果然,蔡采石咽了口唾沫:“你是说你……”他先看看厅内门外,皆都无人,才道:“你是说你是女孩儿?”
无奇听他果然说出口了,便笑了:“我以为我扮的天衣无缝无人可知,没想到只是自欺欺人。”
“不是!”蔡采石拦住她,“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的。就是在神鹤庄院那天,你被蛇咬的时候。你记得吧?”
无奇一怔:“原来是那时候?”
蔡采石点点头。
当时无奇给蛇咬了,柯其淳不顾一切把她抱了回来,却不许林森等众人进入房中,只叫蔡采石帮忙。
蔡采石起初只关心无奇的伤,并没有时间往别的地方去想。但是替无奇将伤口处理过后,柯其淳又特别地叮嘱他:“小奇昏迷不醒的时候,务必不许别人靠近她。”
那时蔡采石才能松口气,闻言不免疑惑:“柯大哥,这是怎么说?对了,先前你为何跟王爷的人像是起了争执?”
柯其淳道:“你啊,不要总是呆呆的。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流风兄罢了。亏得你是他的亲兄弟,怎么连他的心意都不知道?”
蔡采石仍是不明所以。
柯其淳叹道:“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不过,你们虽朝夕相处,但同样的心无旁骛,只要不胡思乱想,看不出来也是有的。”
蔡采石满心疑惑,可是听了柯其淳的这几句诗,他看看伤重昏迷的无奇,望着那张过分苍白秀丽的小脸,总算领会过来。
那夜,蔡采石知道了无奇是女孩儿的身份,同时也知道了蔡流风对无奇的心意。
原先他还开玩笑的说蔡流风对无奇比对自己这个亲弟弟还要好,从那天晚上,才算真正明白了兄长为何如此。
原来蔡流风一向都把无奇当成女孩子、而且是喜欢的女孩子来照顾,怪不得要多用心了。
蔡采石把当时的情形简略说了,道:“你是因为我们知道了,才想退出清吏司的?”
无奇道:“不,不全是这个原因。”
蔡采石定了定神,凝视着无奇道:“小奇,我不管别人说什么,但是对我而言,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朋友,知己,不管你是女孩子也好,是男人也罢,我绝不会因为这个而改变一丝一毫。不仅是我,连小林子我也可以保证。”
无奇愣了愣,眼底竟有些湿湿的,她勉强一笑:“罢了,干吗又说小林子。”
蔡采石想了想,笑道:“不过也说不定,按照小林子那个见了女孩就发昏的德性,若知道你是……万一……呸呸,我说错了!”他自己打了自己两下。
转念细想,他们三个本就打打闹闹惯了,厮混的极熟,几乎三人一体似的,所以蔡采石在知道无奇是女儿身后,起初虽然很惊奇很意外,但很快就又接受了这个现实。
他觉着他们三个已经是没结拜过的亲兄弟……呃,该说是兄弟姊妹所以,就算无奇是女孩又如何,这种“亲情”,是很牢靠的。
无奇笑道:“还是先别告诉他吧。如果可以,我想小林子一辈子都不知道这个。”
蔡采石敛了笑:“你刚才说你退出清吏司不全是因为这个原因,那另一个原因呢?”
无奇不能告诉他是瑞王的原因,只摇头:“你不要问了,横竖我已经打定主意。”
蔡采石盯着她:“那好,我不问这个,我只问你,你以后不在清吏司了,又要做什么?”
无奇道:“不做什么,只是留在家里不在外头走动罢了。”
说了这句,无奇自觉有些难过,她留在府内恢复女儿身,自然跟先前的自己告别了,相当于以前那个郝无奇已经不在了,而从前那些自在胡闹,如风一般的快活日子也自此告别。
蔡采石的脸色也有些泛白,他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
要是真的如此,那么他们三个人永远也不可能再像是以前一样了!就算无奇还在,但她已经不可能像是从前似的跟他们相处,这简直就相当于……他失去了一个,生平最好最难得的手足!
蔡采石本来还想劝无奇的,可一想到这个,心里的难过竟无法自抑,失去无奇,就像是真的砍掉他的手足似的疼。蔡采石呼吸都不稳:“你,你真的已经决定了?”
无奇不能看他,只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