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来不知哪天,黄夫人突然间就带着女儿离开了京城。
有的说她去了江南,也有的说她回了本家……众口纷纭。
总之,她并没有再在京城内掀起波澜。
瑞王出京后,很快到了年三十。
郝四方竟并未回来,这代表着战事越发吃紧,漕运司的事情也更加繁琐,丝毫马虎不得,尤其是经历过上次的襄州假冒粮草案子。
郝四方不仅亲自督阵,且行踪不定。
三江只陪着家里过了三十,初一便也出门去了。
这一来,无奇自然担心,连同秀秀玉儿、窦家姑妈也为他们父子悬心起来,姑妈更是一日早午晚三炷香的烧着,还撺掇阮夫人去庙里给他父子祈福。
阮夫人嘴上说不必紧张,也不会去祈什么福,但眼见到了十五,终究还是忍不住,带了无奇跟秀秀一起,去了城外的广安寺拜佛祈愿。
无奇心里却也惦记瑞王,此行正合她意,便着实地在菩萨面前狠求了一番,希望她最关心的这三个男人都平安无事归来。
她知道母亲外冷而内热,自然也担心父亲跟哥哥,于是便悄悄地退了出来,让阮夫人多拜一会儿。
秀秀陪着她出来,却宽慰说道:“放心吧,舅舅跟大表哥都是福大的人,绝不会有事的,我想菩萨也指定知道你跟舅妈的心意,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无奇笑道:“当然啦,开了春表姐就要跟小林子定亲了,我当然也想爹能够在这之前回来。”
秀秀脸色微红,便哼道:“要不是那个小子求我,我才不会轻易答应就这么快呢……要是舅舅回来就算了,要舅舅还延迟几天,少不得我也跟他说,定亲的日子也延期罢了。”
“使不得使不得,”无奇赶紧摆手:“先别漏这话……不然小林子要怨我了。”
秀秀挺胸道:“他敢!”
无奇看她凶悍的样子,笑道:“哎呀,你这样,小林子以后怕是要惧内了。”
秀秀才也笑说:“你不晓得,那小子花溜溜的,若不认真管好了他,给我在外头搞三拈七我可受不了。”
无奇说道:“不会,小林子是最正经的,他只口上会花一些而已。再说他若真敢胡闹,我也帮着表姐。”
秀秀拿着小拳头娇嗔地捶了无奇一下,笑道:“总算没有白疼你。”
无奇却给她捶的晃了晃,目光转动,却瞧见前方门口处熟悉的身影,正是春日。
一看到春日,她不由又想起了郝三江。
三江先前信心满满,谁知果然在春日处碰了壁,三江甚是幽怨,幸而漕运司正是忙碌时候,也由不得他伤春悲秋的,只去忙正事罢了。
无奇想了想,便迈步下台阶,走到院门口。
正犹豫着怎么开口,春日早听见脚步声了,便问:“可有事吗?”
无奇咳嗽了声:“最近有没有王爷的消息?”
春日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昨儿自己才告诉了她瑞王已经到了北边了,安然无恙,怎么这么快又问,难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
无奇也想起来,便忙改口道:“那你……可知道我爹跟我哥哥如何吗?”
春日皱眉说:“郝大人应该正在回来的路上了。”
无奇一喜:“真的?!”
春日又道:“至于长公子,他……”
无奇见她欲言又止,才泛起的欢喜又退却了,有点紧张地问道:“怎么了?”
春日说道:“长公子本也会回来,因遇见了殿下,所以他……主动要求跟着殿下一起去梁州了。”
无奇屏息,心突突跳了两下,才又自我安慰地笑道:“原来是这样,那应该是无碍的,毕竟是跟着王爷。”
春日却仿佛没她这般乐观,眉心微蹙地看了她一眼,又默默地低下头。
此时阮夫人终于走了出来,无奇便忙返回去陪着。
春日的消息果然准确,赶在正月十五这日,一直在外忙碌的郝四方总算得以回府了。
阖府大喜,窦家姑妈因为如此又赶紧吩咐府内小厮,里里外外地多挂几个红灯笼,菜肴都临时多加了几个。
一番热闹,不必细说。
到了晚间,大家吃了元宵,只因为三江还没回来,所以这份团圆的欢喜虽然强烈,却仍是不见大圆满。
姑妈跟秀秀玉儿都先退了,无奇也随之告退,留给父母更多相处的时间。
因为数月的忙碌,郝四方人比先前瘦削了不少,原本方正的脸也显出几分骨像,向来龙精虎猛不见疲惫的脸上也稍微地有些倦意。
阮夫人看着他,心中无端地有些酸楚。
郝四方笑道:“夫人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是不是比先前更难看了?也是,外头风吹雪大的,我的脸皮都糙了,你试试看,还擦伤你的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