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慧怡望着他单薄冷肃的背影,轻咬薄唇,趁着他一只脚刚跨进门,她提高了声音,新年了,你不送我礼物吗?
陆笙顿了一下,你想要什么礼物?
她几步跟过来,突然踮起脚尖吻在他的脸上,这个动作猝不及防,陆笙怔愣了片刻沉沉的目光看向她,脸上被她亲过的地方仍带着一丝温热,她站在寒冬的雪地里冲他莞尔一笑,你的礼物我收到了,谢谢。+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队长,你们在外面偷偷聊什么呢?胖子在屋子里高声喊道:快来陪我喝酒,徐穿杨这丫的酒量太差。
原来徐穿杨已经被胖子灌醉了,趴在桌子上人事不醒。
刚才的事情好像从耳边吹过的一股微风,周慧怡看似早就不在乎了,她拉开胖子身边的椅子,来,我陪你。
胖子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今天心情好?
周慧怡笑了笑,好心情可换千杯不醉。说完,意味深长的目光从陆笙的脸上轻轻瞥过,状似无意,可是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这好心情必定是跟陆笙有关了。
胖子干笑了两声,主动拿过白酒给周慧怡倒满,来。
我先干了。周慧怡爽快的一仰头,烈酒入喉,浑身舒爽,她看向站在一边的陆笙,队长,你也来一点吧。
陆笙说:你们喝吧,我去打个电话。
一定是给罗希打电话。胖子喝得满面通红,笑嘻嘻的说道:书上说一天不见,如隔三。。。三什么来着?他嘴一结巴就向着叶寒轩求救。
叶寒轩十分鄙夷的冲他竖了下中指,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对对,就是这个意思,你说是不是啊,慧怡。他必然是喝得多了,完全没有注意到周慧怡突然惨白的脸色,偏偏胖子和叶寒轩又注视着她,她只得尴尬的举起酒杯,借着喝酒的动作掩饰住那丝失落。
这个死胖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明明是这样好的夜晚,这样美妙的心情。
刚才偷亲他的那一口,做过之后连她自己都觉得大胆,不过是仗着今天是大年夜,也仗着他知道自己时间不长,不会真的冲她发脾气。
她喝了两杯酒才勉强压住心底那丝害怕又兴奋的感觉,她是真的怕他,怕他当众翻脸。
周慧怡放下杯子,用余光扫过陆笙的方向,他正大步往卧室里走去,自始至终不曾多看她一眼,她知道他是不高兴的,可她很开心。
陆笙拿起电话,熟练的调出罗希的号码。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精神,喂,干嘛?
你在干嘛?他握着电话,长身立于窗前,远处营房里隐约传来笑闹声,又是一个祥和年,不过烟花再美总要凋谢,年味再足总要消散,人生再过留恋,也避免不了匆匆谢幕。
他现在对她说得每句话都是最后的叮咛,看她的每一眼都是永恒的烙影,他好像一台已经失去了动力的发动机,随时随地都会停止运转。
我在画画。罗希手里拿着笔,不断的在纸上描描画画,这是她做得漫画本,里面是她手绘的关于一家四口的故事,现在正画到爸爸带着儿子去钓鱼,妈妈和女儿在准备野餐,她画漫画从来不上色,但是这次却把每一幅都用上了浓重的色彩,炫丽无比。
你吃过饭了吗?我好像听到鞭炮的声音了,部队里还在放鞭吗?
食堂那边还热闹着,我给他们放了假。
她嘻嘻一笑,你这个铁面军长竟然也有柔情的一面啊。
他们今天还给我做了一首诗,你要不要听?
好啊。
他还清楚的记得那首打油诗的内容,一只手轻轻敲击着玻璃为自己打节拍,上枪山,下雷海,哪里困难哪里来。他是咱们的好军长,他是媳妇的好老公,你要问我他贵姓,他的名字叫陆笙。
罗希听了哈哈大笑,笑得笔都扔了下来,这是谁编的啊,他们怎么知道你是好老公?
稍稍有点智商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嘿,不带他这么自夸的啊。
罗希依然憋不住笑,你当时听了,脸红没?
没,我觉得他说得挺对。
他倚在窗前跟她扯皮,天南海北的聊着,他很少说这么多话,今天几乎是不想放下电话了。
要不是胖子在外面喊他喝酒,他恐怕会一直陪她聊下去。
谁喊你?
胖子。
那你快去吧,丢下一帮兄弟在这里打电话有点不仗义。
他本来还想同她再腻一会儿,可是一直身子,眼前突然一片漆黑,熟悉的黑暗早就习以为常,但是这一次似乎来势汹汹,伴随着失明,其它症状也随之席卷而来,胸腔里好像有一团火在燃烧着,灼伤着五脏六腑,他按住胸口,却又头痛欲裂。
陆笙,喂,你在听吗?罗希说了半天不见他反应,立刻提高了声音。
这个时候他已经疼得冷汗直冒,牙关上下颤抖,几乎无法完成一句完整的句子,但他仍然用坚强的毅力装作若无其事,听起来就像一个正常人,胖子叫我了,明天打给你。
她好像长舒了口气,知道了,你快去吧。
晚安。
最后一个安字说完,豆大的汗珠自头上滚落,额头爆出的青筋与血管仿佛随时都会炸开。
陆笙勉强挪动着脚步往门口走,短短几米的距离,好像跨越了一道万丈沟壑。
胖子听见动静,举着酒杯看过来,眯着一双醉眼,队长,我要不行了,你快来啊。
回答他的是扑通一声,有人摔倒在门口。
队长。胖子的酒立刻醒了一半儿,手中的瓶子砰得一声掉在饭桌上,巨大的响声让徐穿杨也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就看到几个人惊慌失措的表情以及向前飞奔的脚步,他意识到不对劲,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卧室的门口有一大滩残留的血迹,一部没有挂断的电话掉在几步之外,此时没有人去关心它的存在,夜黑寒重,一辆军车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医院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