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舟蔓邀谈不成,胸腔里宛如一锅刚到沸点的水,忽地乱腾起来,一时冲动占据头脑,她定在原地几秒,倏地转身跟了上去,也不再绕圈子,只想着要把话说,目的要达到。
陆淮深,就算你跟江家不再合作,也不用撕破脸,人前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人脉生意都在一个圈子,将来总有碰面的时候,你现在
陆淮深脚步忽然停下,厉眸扫向她,江舟蔓被他眼神惊得下意识闭了嘴。
江舟蔓比江偌还矮一点,陆淮深垂眸看着她,颇有种居高临下的睥睨感。
陆淮深盯着她没做声,江舟蔓一时竟也开不了口,忘记了自己要讲什么。
片刻后,陆淮深说:这道理你既然都能说出来,怎么自己却理解不了?
江舟蔓哽住。
他面沉如水,私下里专门抢博陆资源的是你们江氏,在背后利用舆论损害江偌名誉的是你。要说撕破脸皮的话,是你们先动的手,怎么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们就跳脚了?
裴绍想提醒,现在有个流行词叫做双标
陆淮深冷冷转开眼,眼神犹如刀子能剜她骨肤。
不过跳脚也没什么用。陆淮深冷酷说完抬脚便走。
江舟蔓快步紧跟,狡辩道:这是商业竞争,江氏没针对博陆
的确是没针对博陆,而是针对我,刚好江觐插手的项目都归我管。
江舟蔓还想说什么,陆淮深目光冷沉地扫她一眼,够了。
他阔步上了停在门口的车。
刚好,江舟蔓也迈不出脚下的步子了。
她盯着那尾车灯远去,包里手机不停震动,她憋着一口怒气接了电话,接通后她还没来的发话,对面已经不断追问: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江舟蔓忍不住说话很冲。
江渭铭沉默几秒,忽然爆发:谁让你不经商量在网上造江偌的谣?
江舟蔓心寒又心酸,出了事就把责任全部怪在她身上,她已经见怪不怪了,说出来的话也很平静:又是谁故意在生意上故意给陆淮深使绊子?
不是都没成功吗?是因为你!在出了你这联合公关公司泼江偌脏水这件事之后,陆淮深才计较的!
江舟蔓扬起嘴角,周围人声充斥耳边,她却只听到自己嘲讽的声音轻飘飘:你幼不幼稚啊?是你和哥哥怕事情败露,才狗急跳墙,才不择手段!她越说越快,到最后几近咬牙切齿的程度,我这么做也是想能在大把年纪进监狱之前,看看能不能扭转局势,而你呢?就知道让别人为你犯的错买单,自己拉不下脸皮,还让我来求人,我可没那么大本事为你擦屁股!我完全可以在你拉我下水之前一走了之,这烂摊子谁爱要谁拿去!
江渭铭接手江氏之后,公司盈利直线下滑,资金链又出了问题,还在不停地招标立项,心大肚皮小,竟还异想天开地想打压陆淮深。陆家有人在证监会,公司现在有几个重点项目全卡在了审查阶段,甚至被证监会点名调查,董事会那边对此很不满。
内忧外患夹攻,现在的江氏就是风雨里的扁舟,一个浪打过来就能倾覆。
江渭铭被她这番话气得血压直线上升,缓了好久,才软下语气示弱,说是示弱也是威胁,蔓蔓,咱们一家三口可是在一条船上,应该齐心协力。
江舟蔓坐进车里,握紧方向盘,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江渭铭动了动喉咙,好言相劝道:那你去找江偌,劝劝她,让她跟陆淮深吹吹耳边风。她和江渭铭不是想要江氏吗?要是江氏垮了,他们一样什么拿不到?
江舟蔓不可思议道:劝?你是想让我去求她吧!你想都不要想。
那你威胁她,要是她不出面,就等着江氏资不抵债破产吧!
江舟蔓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想都不要想,我是不会见她的。
江偌睡前留了一盏落地台灯,舒缓朦胧的光线罩着房间一角,灯光边缘蔓延到她脸上,她睡不太着,一直都半梦半醒似的,睡梦中她无意识地抬起手,手背搁在额前挡光。
感觉像是已经睡了很久,江偌忽然惊醒。
因为她感觉手心里抓到了什么东西,吓得她一抖,猛地睁开眼--。
陆淮深鼻尖正抵着她手心,见她醒来,一副受惊的样子,他离开了些,在她惊魂未定的目光中捏了捏她的手指,奶味。
江偌惊魂甫定,却糊里糊涂不知他所云,张开五指一掌蒙住他的脸:你吓到我了!
我以为你睡着了,陆淮深拉下她的手,说:以后不用留灯,免得睡不着。
江偌用被子蒙住下巴,可你晚回来,我还是会被你的动静吵醒。
陆淮深撑着床沿,支身在她上方,想让我早点回来?
江偌奇怪地看着他: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是想说你要是太晚回来,就去睡客房。
这答案陆淮深的倒不是很意外,江偌这人有时候就是出其不意,他已经习惯。
见她确实有困意,也不再招她,起身去换衣淋浴。
他人进了衣帽间,江偌闻了闻自己的手。
哪里来的奶味?
明明是花香调的。
这月进了尾声,陆淮深一天比一天忙,但这时早晚还能见上面,刚进十月,举国欢庆国庆假日的时候,陆淮深却要连着到三个城市出差,先去首都再去香港,最后一站是东南省省会。
有两个城市的行程是提前一天临时决定的,临行前才告诉了江偌。
刚知道时,江偌心情莫名的跌入低谷,倒不是因为他没时间陪她而低落,她并非依赖型性格,但似乎是因为这段时间被他早出晚归影响,她内心也时不时地感到一种焦虑,并且逐日递加。
江偌觉得是孕期激素变化的影响,情绪比较反复,时而低落时而亢奋。
上一秒焦虑来着,下一秒就在衣帽间心情极其平和地帮他收拾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