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深直直看了她好久,说:行,我当你受了陆终南影响,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给你时间冷静,你要是想收回这些话,明天之前告诉我,我等你电话。
江偌觉得正合心意似的,笑了:可以,要是我没给你打电话,也希望你把我的话当真,准备好签离婚协议,没事别来找我。
说完推开门下车,陆淮深说:天亮之前,我会等你电话。
他话说一半,江偌已经撂上车门。
陆淮深盯着江偌身影消失在电梯间后,掏出手机,拨了陆终南家里的电话,接通后不等对方应声,直接甩了一句话:以后你再找江偌,别怪我不客气。
江偌进了电梯,轿厢里就她一人,她看向反光镜面里的自己,还没缓过来,炽白的灯光刺的她眼睛酸涩。
回到家里,江偌把包挂在玄关的衣架上,天色已暗,屋子里黑瓮瓮的,她灯都没开,在沙发上坐了会儿,脑子里乱七八糟的。
手机里有消息通知,她条件反射拿起手机看了眼,社交软件的推送。
江偌盯着手机屏幕,划开解了锁,给高随去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江偌便说:高律师,我想委托你起草一份离婚协议。
高随明显怔住了,反应过来回说:可你还在孕期
我记得法律没规定怀孕期间女方不能提离婚。
高随:的确,你提离婚是有优势的。
江偌眨了眨眼睛:那就行,我没什么其他条件,自愿放弃我爷爷当初与陆淮深签下若要离婚财产平分的条件,我只要我名下的财产就行,麻烦你就按照我这个要求拟离婚协议。
江偌没有丝毫犹豫,高随没有立场劝她三思,只是身为律师,有义务帮她争取合法权益,在形势对你有利的情况下,有争取财产的优势,你确定不分割夫妻财产?
嗯。
高随沉默数秒,说:行,我知道了。
黑暗里,江偌摩挲着指甲盖,空旷的房子里,她的声音轻飘飘的:还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让更多人知道我在委托你办离婚,她说完,又补充一句:最好让该知道的人都知道,尤其是陆家和江家的人。
高随能觉察出她的意图,问她:陆淮深知道你为什么离婚吗?
江偌没立刻答上来,该让他知道的都知道了。
行吧,那你等我消息,有什么条件随时告诉我,我加上去。
多谢。
江偌挂了电话,肚子在叫。午饭之后,她没再吃任何东西,她起身去准备晚饭,打算明早再去乔惠那儿。
起身时黑灯瞎火,什么都看不明白,她又没注意脚下,膝盖磕到了茶几角上,痛意经过短暂时间后才变得猛烈,痛到她眼泪都下来。
受她影响,胎动忽然变得强烈,江偌顺了顺呼吸,起身去了厨房。
她虽然饿,但胃口不怎么好,简单吃了点,收拾了厨房,也才八点,距离明天天亮,还有一整个漫漫长夜。
江偌去洗了澡,她现在身上需要涂涂抹抹,待在浴室的时间长了些,出来之后,手机里居然有两个来自陌生号码的未接视频电话,正觉奇怪,一条新短信跳出来:江偌,在吗?
江偌回:你是谁?
对方没有回,发来一则图片短信,夜幕下普通的城市街道,照片是在车里拍的,右边的非机动车道,是骑着自行车的程啸。
江偌控制不住地心慌,她不确定对方目的,更没想过这一天会来得这样快。
她根本还来不及反应那句在吗是试探她是否在手机旁边。
正不知该先给陌生号码拨回去,还是先知会程舒或者陆淮深,新消息宛如催命符不间断发过来:想乔惠和程啸活命,立刻接电话,不准报警或告诉其他人。
接着,电话拨了过来,仍然是视频电话,江偌不敢挂断,接了。
屏幕里的视频画面,随着车子行进有些晃抖,而身处画面里的程啸正戴着耳机,一无所知地蹬着自行车。
忽然一道陌生粗哑的男声旁插进来:我们老大想带江小姐去个地方。从现在起,视频不能断,按我说的做。否则,乔惠被炸成残肢,程啸横死街头,我们概不负责。若是中途被陆淮深或者你的保镖跟上来,后果自负。
你要我做什么。她头发半干,贴在皮肤上发尾冰冷湿润,这股冷意仿佛瞬间传遍四肢。
你有一分钟的时间,穿衣服出门,出门前我再说下一句。
江偌睡裙外面套着毛衣外套,闻言立刻咬牙将腰带一系,从衣架上取了白天穿过的大衣套在外面,拿着手机到玄关迅速套上靴子。
她忍住颤音说:好了。
她盯着手机离,程啸停在红绿灯路口,对他身后的危险一无所知。
那边徐徐说:接下来,戴上耳机,把手机放进兜里,避开门口监控,上车后再拿出来,自己开车回锦上南苑的家,不能让你那个保镖起疑心。
江偌依言将手机放进大衣兜里,拎包出门,按下电梯。出了家门,外面冷空气肆虐,一股股冷意从衣摆往腿上攀爬。低温加剧着恐慌与紧张,江偌牙关打颤,身体不住颤栗。
江偌有些崩溃,恐惧减缓了思维运转,她不知道在被控制了通讯设备和行动之后,还有什么办法求救,若是给程舒透露求救信息,她怕对方会撕票。
这时想起来杜盛仪说,水火以她亲人的性命威胁她,江偌曾觉得她为给自己找借口瞎编乱造,即便水火是真的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当事情落到自己头上,她才知什么滋味。
到了负一楼,江偌进了停车场,程舒和同班在另一辆车上,见到她下电梯,立刻下来,问她去哪儿,准备替她开车。
江偌竭力用冷静口吻说:我回我小姨那儿,自己开就可以了。
程舒目光古怪地看着她像是要哭不哭的样子,心想也许是跟陆淮深吵了架,想要一个人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