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偌二话不说,拿起外套便准备走人,不过就是一个假动作,杜盛仪果然叫住她:虽然我具体不知道水火在哪儿,但今天他来找过我。
江偌动作一顿,杜盛仪接着说:在我今天拍杂志的地方,我在摄影棚外面见过他,尽管隔着很多人,但我确定是他,那地方应该有监控,他之后往哪里去了,你告诉警方,他们一查便知。
当时杜盛仪打电话找她的时候,江偌想要求证某些事胜过水火的去向,心里有种急迫,也就没想太多。
这会儿回过味来,突然觉得不太对劲。
你为什么不自己告诉警察?还能摆脱你和水火是一伙的嫌疑。上次水火出现在你家,已经引起警方的怀疑。
清者自清,在我这儿,他们也查不出什么。杜盛仪继续旁若无人地吃东西。
江偌觉得杜盛仪特意找她出来,应该不是只为了说这一句话一件事,迟迟不开口,要么是吊她胃口,要么是还没好怎么开口。
江偌打算帮她开这个口,杜盛仪,我好像知道你为什么从一开始就看我不顺眼了。
杜盛仪拿筷的手一顿,看向她。
和当年江氏收购你们家公司有关吧?
杜盛仪好像来了点兴趣,放下筷子,叠着双臂搁在桌上,好整以暇看了她一眼,笑道:你就知道这么多?
江偌:我在等你告诉我。
江偌总觉得今天杜盛仪有些反常,以前对话时,杜盛仪让人感到有很强的攻击性,尤其善于用坚定冷锐的目光看人,这次却有一种注意力不集中的感觉。
江偌一直在观察她,发现她吃东西,筷子要将碗里的食物翻来夹去好几遍,迟迟不入口,其外,只要跟她目光稍有接触,她便会立刻低下头去,或是转移目光。
杜盛仪:你不是说过你不会信我所说?
江偌气定神闲地说:你且说着,信不信由我,反正你都要说不是么?
陆淮深想把江氏给我。
气氛变得沉重,空气一点点黏着、沉淀。
杜盛仪望向她,笑意不达眼底,但有着得逞的恶意,你信么?
江偌没想到杜盛仪会这么直白,猝不及防,单刀直入,不给她预留任何做准备的时间。
江偌以为自己已经猜得不离十,所以不管听到什么样的结果,都不会太意外。
但这句话从杜盛仪嘴里说出来的那一刻,江偌察觉自己原本坦然的表情瞬间僵硬。脸上宛如有一层水泥刹那间冷却,凝结成一张面具,眼角微微堆起的笑纹都原封不动静止在面上。
汤锅煮得热气腾腾,咕噜直响,空气里充斥着辣油和调料的香味。
江偌张了张唇,刚想说话,胃壁挤压,酸水直往喉头冒。幸在反应不强烈,咬牙可以压下的程度。
不知是不是包厢里空气不流通,她感到越来越不适,呼吸也越来越重,这种不适让她分去心神,突然忘记了要说什么。
别问我信不信,我要是说你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会信,那你还要不要说下去了?说一句问我一遍信不信,你们做这行的说话做事都这么没效率么?不想说就别说了,免得耽误双方时间。江偌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语气不自觉变得十分冲。
尽管江偌知道,杜盛仪也许就是想看她急眼跳脚,以满足自身卑劣的满足感,如果她此刻失态,才是正中杜盛仪下怀。然而她竭力维持的体面,早就摇摇欲坠,她已顾不上太多。
不过杜盛仪并未表现出江偌意料之中的得意,反而是表情复杂地噤了声。
江偌感觉喉头滞阻,冷静下来,觉得方才那番话,出于情绪本能的攻击性太强,可能让对方感到难堪。如果不是有理有据地反驳,一切发泄性质的言语都形同撒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