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贴在脸上很痒,半梦半醒之间她伸手去拨,没有触到柔软的发丝,却摸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她做了个梦,梦里她已经和陆淮深离婚,陆淮深仍然会半夜随意进出她的家,半夜她睁开眼,他就睡在自己身边。
她霎时间怒火中烧,陆淮深,谁让你进来的?
接着,卧室灯被打开,陆淮深旁边的床沿露出一颗小小的脑袋,然后一个小家伙费力地爬上床,压在陆淮深身上,伸手抱住他的脑袋,将口水往他脸上糊,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爸爸爸爸,起床啦!
灯光好刺眼,她眼酸,忍不住闭上眼,再睁开,房间空荡荡。
吴婶喊她吃早饭,已经敲了好一会儿的门,没听见回答,便开了房间的灯。
江偌半眯着眼盯着天花板,恍若梦中。
见她转醒,吴婶说:小江,该起来吃早饭了,你今天睡得沉哦,喊你好久都没声儿,吓到我了。
江偌如今身边需要人,吴婶便不再早来晚归,而是住在这里,每周一天假期。
江偌说好,正欲起身,发现书被合上放在了床头柜上,台灯也是关上的,她记得昨晚自己是看着书睡着。
难道是半夜睡梦中放好了书还关了灯?
吴婶不会随意进房间,像今天哪怕是担心她不应声是出了什么事,也会只先打开一点房间看一看。
江偌恍然间想到那个梦。
也许不是梦。
她拿起手机,今天确实睡过头了,锁屏上除了一些软件的广告推送,只有一条未接电话记录,正是昨晚陆淮深打来但她没接的那通电话。
江偌正在吃早饭,手机有电话进来,放在房间望拿出来,她活动不再方便,吴婶替她将手机拿出来。
江偌看了下来电人是陆终南,她下意识直皱眉。
这位找他,可是从来没有什么好消息的。江偌接了电话,爷爷。
陆终南问她:吃过早饭了吗?
江偌狐疑地放下勺子,在吃了。您有什么事吗?
陆终南倒也不拐弯抹角,你今天有没有时间,来我这儿见个面。
江偌的确没什么安排,但她不想去见陆终南,单独找她,肯定是单独见面,江偌最不愿意单独见他,单独与他谈话都令她感到不自在。
江偌婉拒:今恐怕不行,我跟人有约了。
陆终南显然不高兴了,因为江偌听见他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便不再做声。
隔着听筒,人又不再面前,这点老年脾气对江偌来说不痛不痒,并不受威胁,您有什么事,可以电话里跟我说。
陆终南沉声说:电话里不好说,需得当面说。既然今天没空,那你哪天有空,你说个时间,我等着你。
反正好说歹说就是要跟她见上一面。
这语气也很有脾气了,有那么一种我是长辈让你来你竟然敢拒绝的意思,拿出长者权威施压,的确是陆终南干得出来的事。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江偌还真怕陆终南亲自找上门来。
江偌顿住片刻,装作很善解人意的样子,这样吧,我跟朋友说一下改天见面,我下午过来见您。
即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陆终南仍觉得自己的权威被挑战,所以不太好气的嗯了声,便撂了电话。
江偌听见盲音,心情也有些烦躁,将手机扔在一边,嘟哝道:什么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