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澜芷减数,一百万。
吴丽丽二话不说走人,直接跑到一中门口去拦住刚放学的陆嘉乐,挺着个大肚子,声音大得引起围观,陆嘉乐,我刚去医院检查了,你就要有个小弟弟了,以后弟弟到你们家去,你可不要因为他是私生子就欺负他哦!
她快速把话说完,余光看见陆嘉乐的保镖发现了她,正快速朝她冲过来,她情急之下往马路对面跑,结果被横向而来的车撞倒。
孩子没了,肋骨骨折。
季澜芷直接将她做小三的事传到她老家,那是个民风比较淳朴的小镇子,家人被邻居议论纷纷,母亲扬言要跟她断绝关系,整个公关界也再无她的立脚之处。
季澜芷像打发叫花子一样给了她两万块钱,纯属羞辱。
吴丽丽在病房里崩溃嚎啕。
季澜芷居高临下怜悯地看着她,眼底却遍布冷酷,你脚下跨出的每一步,都是你自己选的。
吴丽丽怔愣看着她,半晌,她一把抓住季澜芷的衣袖呆呆质问:那辆车是你她话没说完,倏地睁大瞳孔,醍醐灌顶般看着季澜芷。
季澜芷抓住她的手,你要是不去乐乐的学校,又怎么会被保镖发现呢?
保镖一追,她下意识跑,路上等着她的是什么?没人知道。路上车来车往,粗心大意,谁都有可能命丧车轮之下。
季澜芷微微倾身,一点点将她的手扯开,温声提醒:过马路,可得小心。
司机正常行驶,吴丽丽闯红灯,司机只赔了医药费,车险一走,损失的钱算下来统共没多少。
吴丽丽没当成陆太太,错过了最佳谈判时间,到最后筹码也没了,拿得两万块钱,一半还交进了房东手里。
人生如戏。
季澜芷并没有多痛快,因为这都是吴丽丽该得的。
而陆嘉乐自那天后越发沉默寡言,脾气也变得阴晴不定,季澜芷通过老师才知道,班上有同学因为吴丽丽的事在背后议论她。
高中入校才半月,季澜芷给她转了学校,后又带她看医生,诊断出是抑郁症。
去新学校之前,季澜芷带她去海岛旅行散心,也一直给她吃药,经过开导,陆嘉乐也配合治疗,国庆后又在家修养了几天才去新学校,今天是她去新学校的第一个周末。
季澜芷一直恨自己,为什么没有让保镖在陆嘉乐出校门的时候就贴身跟着她,吴丽丽也就没机会将那些话说出口。
相比起来,陆清时的内疚自责则是无声累积的,他不敢跟陆嘉乐说话,甚至很少出现在她面前,整个人都很颓,苦肉计也顾不上使了,只是求着季澜芷不要离开他。
江偌并不是了解所有经过和内情,但是陆嘉乐得抑郁症这件事是知道的。
曾经天真烂漫的孩子,像是忽然失掉了颜色。
自从陆嘉乐上高中以后,江偌便没见过她,先是出了杜盛仪的事,她有段时间没来过陆家,再是陆嘉乐在家疗养,鲜少外出。
陆嘉乐从车上下来,人瘦了很多,抿着唇低头看路,走到江偌身边的时候才叫她一声:大嫂。
江偌心酸,暑假后来的时候,陆嘉乐都叫她小江姐姐。
到吃饭的时间,人都到齐,唯独缺了陆缄。
陆重是独自过来,陆丞云和阳凌秋夫妻二人最晚到,陆终南问:小的那个人呢?
阳凌秋脸一拉,他不想过来,由他去吧,就当陆家没他那个人。
陆终南看她那脸色,就知道是跟那孩子闹矛盾了,你一个大人跟他计较什么?
阳凌秋生起气来,眼尾都是往上吊着的,她笑了声:爸,您这话说得不妥当了,什么叫我计较呐?有妈生没妈教,我总得适当地教育几句吧,不然出去丢的还是陆家的脸面。
常宛盛了汤优哉地喝着,听完徐徐道:照我说,当初就不该把那孩子接回陆家,无论是生在外面的还是长在外面的,骨子都叛逆,她目光似是无意扫过陆淮深的方向,垂眸补上最后几个字,很不好管教。照我说,这种事上,还是澜芷做得稳妥。
这话得罪的人可多了去了。
不巧,这长在外面的就有一个陆淮深。
陆淮深生在陆家,也在陆家待了十几年,后来随他母亲出去了,常宛是最得利的那一个,心里暗爽不已,可他后来回来了,还逐渐掌握了公司大权,常宛是万万咽不下这口气,拿他在外那些年的经历说事也不是一回两回,陆淮深全当她放屁。
说归说,你还能拿老子怎样?公司上使两脚绊子,立马让你知道谁才是老大。
可常宛那话里波及的另一些人,就不如陆淮深这样不把她当回事了。
陆星叶就坐在陆嘉乐旁边,清楚看见陆嘉乐握着汤匙的手指都紧得发白。
在这个家里,陆星叶最宠的就是陆星叶,这丫头单纯被家里保护得很好,没见过什么世事险恶,头一回就被搞出抑郁症来,已经很令她心痛了,常宛这张八婆嘴还往丫头伤口上撒盐,陆星叶这可忍不了。
说起来还是道德教育不过关,暂不提男人,太多小三也是不知廉耻,更有些野鸡上位的案例给那些三观不正的女人提供了不良导向。大人犯的错还要怪罪到孩子身上,管好自己才最重要不是么?
常宛万万没想到,让她难堪的竟会是陆星叶。
这颗一无是处的墙头草,真是能耐了!
陆嘉乐慢吞吞地放下汤匙,低着头说:大家慢慢吃,我先去客厅看电视了。
陆逢瑞察觉到什么,也放下筷子,跟在她屁股后面,姐姐我跟你一起。
陆终南不说话,已经在攒脾气了。
陆淮深掐着时机对老爷子说:回回都这样,不如以后就不要折腾了,江偌现在怀孕了,有些人又实在败胃口,来回跑一趟却吃不了一顿饱饭,我在想以后就不带她过来了,有时间跟您吃顿饭就行了,您说呢?
这一记惊雷,震住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