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深笑容敛住,纠正他:是我的心血,不是陆家。
这话让陆终南半天没回过味来,细想两秒,恍然大悟,却也怒气勃发,逆子!没有陆家,你哪里来的资本,你也好意思?
陆淮深神色泰然,语气不徐不疾,没有我,你换个人试试?我爸手腕一流,冷血冷情深得您心,可惜命不好死得早,现存的陆家的人里,唯一有点儿才干的陆重,不稀罕你的陆家。你的几个儿子也只知道谋算家财,没人是真正在做事业,金絮其外败絮其中,你也知道不是么?
意思就是,除了我,你还能指望谁呢?
陆终南被气血冲昏了头,他又有高血压,眼睛发花。
陆淮深叹了口气,笑着劝道:爷爷,你冷静点,我没格外的意思,就是想告诉你,我有我的打算。
听见那声爷爷,陆终南一怔,要知道陆淮深已经有多久没正儿八经叫过他一声爷爷。每次见面打招呼,不是什么事,就是您有有何贵干。
打个巴掌又给颗甜枣,示威服软把握人心,运用得驾轻就熟。
因为陆淮深母亲的事情,爷孙俩本来就有疙瘩,双方也没打算化解,陆终南也没奢望陆淮深多尊重他,但他将一辈子的心血都押在他身上,不能忍受有任何差池。
而陆淮深叫这声爷爷,不过是希望他能在这事上放权。
意思不用太明显,彼此能懂就行。
现下陆终南更加关注的点是,陆淮深因为江偌,竟然这般费尽心思。
陆终南到最后也没表态,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怒气冲冲的走了。
江偌再无睡意,洗漱收拾完毕后,楼下已经恢复原本的安静,她下楼去,陆淮深正在吃早餐,听见脚步声,掀眸看了她一眼,然后低下头继续慢条斯理的切餐盘里的食物,偷听有没有意思?
就算被他知道偷听,江偌也没感到意外,只是有问题要问他,楼下有吴婶在,不方便谈事。
她默默坐下来吃早餐,心里装着那问题,心不在焉吃了一半,陆淮深前脚上楼,她后脚就跟了上去。
在陆淮深刚进主卧的时候,她也推门进去,陆淮深,没等他回应,她反手合上门便问:你为什么不同意离婚?
陆淮深转身面对她,略有不满,你这是什么语气?
质问的语气。
话我早就说过,再上纲上线质问我就没意思了,陆淮深盯着她,扯了扯嘴角,再谈这个伤和气。
谁跟你和气过了?江偌也学他那样笑,除了这些我们也没有其他可谈。难道要跟你像众多貌合神离的夫妻,谈三餐无味谈房价疯涨谈新来邻居像傻逼?可我们连这些也没得谈呢。
三餐要你做了?房子要你买了?最近的邻居隔了半个山坡影响到你了?的确是没得谈。
江偌败下阵来,根本接不上话,连最初的话题也被带偏,这人真是讨厌至极。
江偌一语不发,冷冷看着他,将陆淮深看得心烦,他逼近她,气息喷薄在她脸上,咬牙压抑道: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股份你别想,要钱我可以给你,离不离婚我都可以养着你,他一般将她按进怀里,因你放弃能带给我更多利益的江家,说实话,你没那么重的分量。
简言之,不值得。
离婚也养着我?江偌在他怀里一动不动,看着他凌厉眉眼,伸手摸着他的脸,笑得一脸明媚绮意,这一层的意思难道是你娶了江舟蔓之后,也让我继续当你的情妇?你每月给我多少钱?五十万,一百万,还是两百万?
她兀自说着,眼神根本没望进他眼里,笑容陡然消失,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发了狠道:陆淮深你怎么不去死?
江偌也是气到快失去理智,掐住他的那一刻见他变了脸色,她发完狠便快速收回手,转而抓住他的衣领。
陆淮深是想收拾她的,但还没出手,江偌方才脸上那股同归于尽的狠意转瞬间被笑容代替,给人她刚才不过是做了个假动作的错觉。
陆淮深皱了眉瞪着她,手仍然还是握着她的腰肢。
两人的身高和身形都存在着一定的差距,在女性中,江偌不算矮,裸身高也有167、168左右,在陆淮深面前却显得纤细娇小。
江偌踮起脚,仰着头,噙着浅浅的笑意看着他,七分虚伪,三分漫不经心和嬉皮笑脸,总之没分真心,难道是我昨晚的话让你产生了什么误解?你这张好皮囊加上不错的床上功夫,招人喜欢不是情理之中么?江舟蔓也喜欢你啊,不也不遗余力想挤掉我当陆太么,你去告诉她不跟我离婚,你仍然养着她,让她给你当情妇,看看她愿不愿意?
承认对一个人有感觉并不是什么羞耻的事,但那个人是陆淮深,江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跟他脱不了干系。
所以江偌觉得羞耻。
话这么说出来,陆淮深稍有好转的脸色,愈发阴沉如水。
江偌讥笑一声收起笑意,一把推开他,目光疏离的看着他,你就是我看我一无所有好欺负,说什么离不离婚都养着我,你不过也跟那些在外面养女人四面八方乱搞的男人没什么差别。喜欢你的女人那么多,你都养着她们啊,反正你财大气粗,养个十个八个,一周六天每天一位不重复,剩下一天还可以一起上。
江偌越说越忍不住愤慨,拼命想要扳回一城,疯狂羞辱陆淮深,想让他反思反思,他自己不是什么好货色,他也该为此感到羞耻,好使她从无力挣扎的沮丧中走出来。在这场博弈中,不该她一人宛如卑微困兽。
显然,陆淮深被她的话激怒,面色铁青,狠狠盯着她,江偌见状就心想,他恐怕要指着她让她再讲一遍,她打定主意,不管后果如何,讲就讲,还要学他将人训得狗血淋头的气势,反正早已撕破脸无数回。
矛盾永远在那里不曾消失,伤人的话和事说过做过无数遍,缝缝补补也能将就着拖着过,直到玉石俱焚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