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掰扯这些了。陆苇云已经不愿意听,她不能用自己的观念去要求别人,自己能理解二嫂等人的立场和苦衷,但不会支持,所以干脆没得谈,免得伤感情。
陆重母亲依然不饶不休:苇云啊,我们跟你没不一样,你嫁了红二代,人生又圆满,可你好歹还是为你哥哥,为你侄子设身处地想想啊。
一码归一码,陆苇云忍不住皱眉,我原本的意思是让你消停点,别不嫌事多煽风点火,一天不是针对这个就是为难那个,你当初跟二哥闹离婚的时候,五弟妹给你伤口撒盐了吗?
她那时候刚嫁进来,她有心无胆!
陆苇云不知说什么好,又问:江偌呢?把对老大的气撒在她身上,你们真的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反正她以后都得习惯,现在她才刚尝到苦头而已,陆淮深又不是真的在乎她,以后才有得她受!
那理所应当又不齿的口气,陆苇云都气笑了:最毒妇人心,我现在算是见识到了。欺软怕硬,江偌那是性格好识大体,遇见个脾气大受不得气的,分分钟踩你们的痛处,骂得你们体无完肤。
她只觉得这些个嫂嫂的怨气来得毫无逻辑,比她工作上遇见的小人还难揣摩。
嘿,你这是什么话呀,我是你嫂嫂。
陆苇云直接不耐烦说:就是因为你是我嫂嫂我才卖你面子来吃饭,以后这种事少找我,反正我说得话你也不爱听,我也眼不见心不烦。
两人前后回到饭桌上,都看不出异常来。
一顿饭都快结束了,陆淮深还没到,也没来个电话。
三婶曹文茉又开始气焰嚣张起来:江偌啊,淮深怎么还不来呢,别只是说说而已。
江偌还没发话,江舟蔓淡淡接茬:不会的,肯定会来,淮深不是那样的人。
江偌特别想笑,于是也笑了出来,嘴角一道微妙弧度,一改之前的冷淡,整个人都艳丽起来,语气听起来也是和和气气的:你这么了解,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陆淮深是要来接你的,要不要我跟他说一声我先走了,你留在这儿让他来接你呢?
江偌拿起电话作势要打出去。
江舟蔓心里一凛,昨晚跟陆淮深见面的场景历历在目。
这通电话打出去,他的回答,根本就不需要想。
江舟蔓装作毫不在意地说:江偌,你小题大做了,我只是顺口一说,况且陆淮深是怎样的人,你难道不明白吗?你是他老婆,不管怎样,在外还是要以你为重的。
这话说得,江偌都佩服,话虽反着说,但是意思都能明白--江偌不明白陆淮深,在外以她为重,因为她是名义上的陆太太,私底下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江偌第一次气得想要不管不顾给江舟蔓一个耳光,帮她醒醒神。
江偌语气未变,声音里有种轻描淡写的平和:陆淮深是怎样的人,我还真是不清楚,要不你告诉我?
江舟蔓拧了下眉,心里在想,至少现在在这些人眼中,她还是陆淮深放在心上的人,她还以另外一种方式跟他联系在一起。
陆淮深说断就断,她却做不到一夜之间将过去种种都抹杀。
即便在昨晚之前,她和陆淮深之间早已形成了某种默契,互断联系,她甚至默许江觐背后对他使阴招,知而不报。
可她以为只要端住身份,渐渐地陆淮深顶不住压力,自会做出明智选择。
只是有这种想法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是错的,错在用情感手段去对付一个只把自己当商业伙伴的人。
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背道而驰,也无法确定到某时某刻作为分界线,可她始终认为,只要互相还没宣告结束,这段关系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陆淮深是个理智的人,就算对她没感情,可从长远利益出发,她才是他的良人。
在她的潜意识里,陆淮深是不会放弃她的,所以当她如棋子被弃,那种毫无选择的不甘远远大于失去这段感情的心痛。
所以她忍不住接受别人邀请来了陆家的地盘,因为听说江偌会来。
江偌得到的也不一定是完整的陆淮深,这么多年,她都没有将陆淮深看透过,江偌又算什么呢?
女人最了解女人,因为知道什么样的话最能稳准狠地戳进对方的心窝子。
说那些话只是想让江偌知道,她曾在陆淮深的生活中驻足那么多年,即便和他无疾而终,那些没有江偌参与的年头,她和陆淮深之间的经历与记忆永远无法抹去。
即使博存在感的手段不光彩,也总好过黯然退场。
江偌就是这样,总爱装作不为所动,心里应该早就在意到难以自抑了吧。
昨晚跟陆淮深见面之后,江舟蔓到现在仍然没有缓过来,这么想着,心里麻木钝痛的感觉似乎得到了丝许缓解。
正要说话,江偌却又抢先开了口:正好你说知道陆淮深在外以我为重,我倒想知道他私底下有多重视你。反正你乐在其中,这么想倾诉陆淮深多年来对你情深意重,你不如一次性说个够好了。
她撩起嘴角,靠在椅背上,懒懒地用余光扫了她一眼。
陆星叶觉得这样的江偌似曾相识,就在江舟蔓参与的那次家宴上见过。
孤立无援时,只好挺直背脊,自己给自己撑腰。
江偌安静沉默时,足以混淆他人视线,让人以为她是温顺待宰的羔羊,可当她觉得没有再同你虚情假意的必要时,她又能变成另一种样子,不动声色中带着无所畏惧,目盼流转之间,皆是锋刃。
一番话轻而易举地拨动了江舟蔓的敏感神经,颠覆了前一秒的自得。
她看向江偌,目光又快速从她脸上移开,手掐着自己的衣摆,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慢慢地她红了眼眶,反正现在他的人已经是你的,你说什么都对,但你为什么不设身处地想想,我跟他为什么走到爱而不得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