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啦”,一座不同于其他宫殿矜贵的宫殿,一层粼粼秋波的水纹轻轻淡波开来,一男子一袭长衣华服,袖口缠绕着丝丝金丝银线的勾勒纹图宛若惊鸿一般,走动之间发丝间的步摇轻轻晃动着,晃晕了一池的秋水。
男子在宫侍的服饰下缓缓退下衣衫,露出白皙滑嫩的肌肤,熠熠闪耀透过乳白色光晕的夜明珠反透着丝丝的荧光,根根纤长的手指拂过丝质华美,做工精致的天然玉锦丝织成的浴衫缓缓浸入冒着水雾的水池当中。
左手轻佻细细的撑着下颚,双眸微眯缓缓张开水润的唇瓣吃下仆从拨开的紫水晶葡萄,身后一众仆从细细的打理着男子的墨发,还有些仔仔细细却是神情呆滞仿若无生气一般的擦拭着男子的肌肤。
一人看着兴许是刚来不久的小宫侍在给男子擦拭头发的时候,用的力道大了些,一不小心扯动了男子的根发,惹的男子神情大怒,猛地一下子男子立起身来,面色带着怒气指着宫侍一脸狠意:“你这该死的贱奴,弄疼了本殿,来人拉下去,给我上刑。”
男子的话音刚落,却无一人为这小宫侍求情的,各个神情淡漠的低头做着自己的事情,仿佛这小宫侍只不过是在他们眼前的一个蜉蝣尘埃罢了。
男子很是随意的浸入池子中,慵懒的靠在池中,墙上华美的精致浮雕,赫然就是一幅龙凤凤舞的和乐模样,只是让人在意的便是这凤尾上的每一颗珠子都是南方藩属国进贡上的纯品夜明珠,整个皇宫除了女帝的寝宫中有些,也就是一些受宠的男妃得了恩宠才幸得一颗,可在这,宛若天价宝贝的夜明珠被主人当作照明的美化之物,就连浴池台的枕石也是成色极好的含榕玉,莹白色泛着浅蓝色的光点有着安抚心神的效用。
若说皇宫之中,除了女帝的寝宫奢华美轮美奂,宫中规格最为超华的,便是最为得女帝宠爱的小儿子宋知意皇子的一揽居,就连中宫君后也不敢避其风华,前些日子把女帝最为宠爱的男妃打了一顿也仅仅只是一笑而之。
宋知意微抬指尖,顺着指尖滴落的水珠浸入水池中,泛起层层涟漪,只见宋知意突然冲着身边浅笑的一女子一言:“你说,本殿我美吗?”
“殿下,在忆桓的眼中自是最美的。”
女子面色微红的低下头,不去看男子几乎完美的白皙身体,如今在乳白色夜明珠的映衬下越发是姿色白莹如光,原本只是清秀之姿的宋知意猛地咧出一抹极淡的笑意,纤长的手指轻轻挑起女子的下巴,轻轻哈了一口气,面色朦胧有些迷醉道:“可惜本殿不喜。”
宋知意看着女子的面庞越发有些控制不住,轻轻搂住女子的脖颈,轻声道:“易欢姐姐。”
女子面色极为欢动,抬手止不住的想要将心头上放到尖尖的人搂在怀里,她是皇子在街边救下的小乞丐,若不是皇子相救,她现下想来还是过着人人喊打的苦日子吧,第一眼起她就认定了宋知意便是她心头上唯一的救赎,深知二人身份的不可介越,却还是想要离宋知意近些。
天知道,有人告诉她会见到他时,她心中是有多欢喜,她换上这仿佛不是她的衣衫的华服走到宋知意面前只能看到宋知意眼中的迷离和期盼,却没看到宋知意眼底的绝望和疯狂。
宋知意在忆桓说出话的第一句起,面色一白,终是醒过来了,缓缓吐露出一句冰寒刺骨的言语:“你做错了一件事,你错就错在你不该这样说话,她是一辈子都不会这样对着我说这样的话的,别以为你长的像她几分,我就会对你另眼相待,贱奴你还不配。”
宋知意猛地一脚踢开面前一脸愣神的忆桓,在宫侍的搀扶下缓缓走出浴池,一人脚步匆匆的奔跑过来,冲着宋知意不知说了些什么,只见宋知意的面容宛若收到心上人的来信一般,笑得温婉动人,脚步也越发急缓。
忆桓浑身湿透,眸中有些迷茫不解看着原本离自己这般近的人就这么渐渐消失远离在自己的眼前,直到有人来提醒她出来的时候,寒重的衣衫宛若一股寒风刺骨,她心头仿若被撒开一道尖刀一般刺入胸口流出丝丝的鲜血。
“呸,瞧她那样子,当真自己进了知意皇子的青眼了,我们还不是都被殿下传召过,当真以为自己是殿下的心头所好了。”
忆桓面色僵冷的似是没听到一众女子的激言嘲讽,一步步朝着自己房中走去,只是猛地露出来的侧脸却是像及了一人,若是现在宋易欢在上京,定会大惊失色,这人竟是像及了自己,若是站在那里,不说半句话,足足和宋易欢有七成想象。
宋知意声音跳脱的奔向自己的宫殿,“太女姐姐可说什么时候回来了。”宋知意猛地推开房门,一下子坐在梳妆台前命令着宫侍为自己挑选最好舒适佳怡的华服玉簪。
“回殿下,太女殿下如今在民间体察民情,想来会赶在殿下的生辰宴之时回来。”
宋知意面上的笑意突然凝滞了,手上的动作停缓了些,声音有些阴冷,“也就是说你们并不知道太女姐姐何时归来,本殿要你们有何用?”
宋知意面色涨红,猛地站起身来冲着自己身旁最近的宫侍狠狠的拍了一巴掌,以用泄愤。
“滚,都给我滚。”
只听得寝殿内一阵刺耳的玉器狂砸声,贵为最受宠爱的皇子,在宋知意寝殿中摆放的又会是什么简单之物,宫侍们很是熟练的纷纷退开,似是这样的场面发生的次数多了渐渐成了习惯。
宋知意发丝紊乱的狠狠贴合在脖颈上,面色狰狞的喘着气,看着桌上宋易欢写下有些漫不经心的几字,“无事勿扰”,宋知意面色凄然的紧紧攥住纸张,他满心欢喜的给宋易欢送去十封信纸,收到却是一张冷冰冰的斥责。
青衣是宋知意的近身内侍,看着宋知意有些狂躁的样子轻声安抚道:“殿下您大可不必有心,太女身份特殊,如今深入民间,定时被琐事烦扰,殿下贵为太女胞弟,殿下怎么会不关心您呢?”
宋知意面色涨红了脸,眼眶瞪红的攥紧了手心,胞弟,弟弟,他怎会不知宋易欢会突然出访民间,他最不愿听到的便是她是他的姐姐。
他找寻民间诸多与她相像之人只不过为了填补心中空缺,想要让她多注视他一些。
青衣见宋知意面色变得恐怖,心里一戈登,有些惧怕的往后退了几步,宫中是有谣言,皇子之所以不想听到旁人提及他和太女的姐弟之事,是因为心中对着太女极为爱慕,如若不是,为何在宫中圈养女宠,就连女帝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自知看透了皇家秘辛的青衣面色煞白的试探说道:“殿下,您说太女在民间这般逗留,莫不是路上碰到了些国色天香的佳男,以致行程慢了些。”
宋知意眸色通红,似是溢出了血一般死命盯着青衣缓缓张唇:“不要以为你是太女姐姐送来的内侍,我就可以不处置你,太女姐姐何等人物,怎会看伤民间那等粗俗的男子。”
青衣面色一沉,赶紧跪在地上,她是太女送来的不假,就是为了监视宋知意的一举一动罢了,生怕被宋知意看出细节的青衣紧紧攥紧了衣角,额头渗出了汗。
宋知意已然陷入了痴狂,喃喃自语的连连后退几步,就连撞碎了几个花瓶都不知:“太女姐姐是我的一人的,只是我一人的,她才不会就这样娶夫,对,太女姐姐不会不管我的,肯定是我生辰到了,太女姐姐逗着我呢,我要去找太女姐姐问清楚。”
虽说宋知意嘴上这般说,却还是派了人手前去探查宋易欢的动向。
宋知意面色带着温润的浅笑,轻轻掏出一个明显被主人玩弄过不知几次的锦丝绣球,眸中带着眷恋的神色,脑袋靠在球上轻声道:“易欢姐姐,你知道吗?知意小时候做过一个约定,要是有人拿了这个绣球,知意就要嫁给谁?可是,易欢姐姐,我不止想当你的弟弟。”神色越发寂寥带着一抹木乱。
商蘅面色有些发黑的看着宛若在自家一般畅快熟络的宋易欢,缓缓露出一抹清浅温和的笑意,嘴中说着却是有些僵硬:“时候不早了,易欢师姐为何还不早些回家用膳,我们这都是平民百姓的粗茶淡饭,怕是不会合易欢师姐的口味。”
宋易欢却是很是愉悦的夹起青菜放入口中,对着正忙活的陈若招呼:“您做的饭当真是入口含着余香,甚是美味。”
陈若听到有人赞叹他的手艺,还说的这般活灵活现自是欣喜,擦拭着手上的水珠笑意浅扬:“说的都什么话,你和蘅儿都是同出一院的学生,自是要关系亲厚些才好。”
“如此,阿蘅可要唤我一声姐姐了。”宋易欢突然意味深长的对着商蘅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