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机关招待所,她已经平静下来,内心一片荒凉。
麻木的跟着小飞走上楼,刚到门口,美少年就和一个炮弹一样冲过来,拉着张小鱼就要跑。
就听一个男人喝了一声:站住!两个男人已经快速的拦着两人,美少年回头凶狠的瞪着男人:我不认识你们,你们放我们走。
那男人眼中闪过一丝痛色,脸绷紧了:韩笑!你记得自己的名字,你是我儿子!你不是孤儿,也不是乞丐,你是我的儿子。家里一直在找你,你爷爷奶奶,还有弟弟妹妹,我们都在等你回家。
美少年捂住张小鱼的耳朵,对着那人哭喊: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亲人,我就只有小鱼。我就是个小乞丐,我被人打断了手和脚毒哑了扔在那里乞讨,没有谁是我的亲人,我和小鱼好不容易才有个家,你们干嘛要来破坏?你们一直找不到我,不是一样过得好好,为什么现在要来?
那男人木然站着,闭了下眼,忍着眼泪,哑声说:对不起,爸爸对不起你。你,你受了这么多苦,都是爸爸没用,你原谅爸爸,跟我回家吧
美少年大声哭起来:我都不记得了,我都不记得了我就只有小鱼了,我不和你走
张小鱼抱着恸哭失声的美少年,一边拍着他的背安抚他,听美少年哭得声嘶力竭,她心里难过极了。
看了看站在那里无声流泪的男人,她哑着嗓子:笑笑哥现在情绪不好,你不能就这样带走他。我,我现在带他先回家,你们给我们点时间考虑,我,我们就住在那里,你肯定能找到。你给他点时间
那男人注视了她一阵,张小鱼祈求的看着他,美少年也转头凶狠看他,男人艰难的点点头:好。
两人是被车送回来的,半途中小飞下车,拍拍两人的肩,叹口气,没说什么下车了。
看着两个人像小兽一样依偎着,惶然的不知所措,心里挺难受的。
两人没要车送到跟前,而是在村外路边下了车。
张小鱼牵着美少年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回走,远远听到车开走了,进了窝棚,点上灯,虽然有光,却没有了往日的欢乐温馨。
两人紧紧的拉着手,坐在那里。过了一会,张小鱼递过一个肉包子:饿了吗?先吃点,一会儿我们煮肉。
美少年接过热腾腾的包子,一边吃一边哽咽:我都不记得了,我都不认识我们过得好好的
张小鱼想着现代新闻里被拐卖到大山里的女孩子,青春熄灭在野蛮愚昧的世界里,有反抗被无情的打残打死的,有逃跑的被团结的村民给抓回来的,有认命了从此过着麻木的生活的,而警察无能为力,当地警察甚至有包庇的。
而那些女孩子的亲人,绝望的四处奔波寻找,或者从此家庭破碎以泪洗面,有些甚至倾家荡产跋涉万里去寻找的,有亲人悲痛离世的,有绝望的父亲离开家去寻找再也没有回来的,有最终绝望继续生活,生命里永远有着不可触摸的那块伤痕的
而那些用一辈子的积蓄买了个媳妇的村民,也理直气壮,似乎人就是一件花钱买的商品,自己有权力打生打死,死了也不过悲痛失去了巨额积蓄。整个村子甚至无数村子乃至包括执法者,都丧失了良知。
最为罪恶的人贩子,在现代还有人觉得不应该判重刑,以免人贩子狗急跳墙会对贩卖的人口不利。村民也很无辜,买媳妇花光了一生积蓄当然不想放人走什么的。
那时候张小鱼就愤恨的想弄死这些圣母婊,特么的按照你们的想法不判刑大家和和气气的做生意才叫有利对吧?
那时候张小鱼就指着那些言论对鸭鸭说:真想诅咒他们家父母儿女都被人贩子卖进大山里这样那样。最后用废了扔山里喂狼。
这诅咒挺恶毒的,但她们几个都不觉得恶毒,玛德,罪恶不用严厉的法律来惩罚,要你法律何用?
现在,逃出人贩子毒手的笑笑哥的爸爸找来了,该怎么办呢?
她想想就想哭。
张小鱼一边捅开炉子,一边叹口气。韩笑过来一起架起大锅,添水放药包放肉,火光慢慢亮起,温暖着小屋。
张小鱼:你爸爸说他们一直在找你。你被拐子拐走了,不是他们的错啊。谁都不愿的。可恨的是人贩子,不是你的亲人。他们也很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