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非慕跟着苏冬安离开前,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满地的画圈,全是黑白的线条,他皱了皱眉头,总感觉有什么地方很奇怪。
那家咖啡店好像跟他特别有缘,他追求白简悦从那里开始,现在要说结束也是在这家熟悉的店。
看着店员站在门口,温柔地笑着送别客人,他忽的感觉有些不太美妙,但苏冬安回头催他,走到了这里,他也没想过要后退,于是也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他们两到了的时候,白简悦已经坐在了那里。
她这几天似乎也过得不是很好,面色苍白着,穿着一身洁白的纱裙,好像折翼了的天使。
她的对面已经摆了两杯浓稠的黑咖啡,她好像朝他们这边看了一眼,薛非慕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在她看过来的一瞬间,笑的格外神清气爽。
可是白简悦坐在那里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洋娃娃,双眼空洞着,像是没有看见他一样。
薛非慕愣了一下,也没有在意,跟在苏冬安走过去坐下的时候,他还在笑着,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笑着对她先打了声招呼,悦悦,待会去吃饺子吗?我最近发现京城里有一家饺子馆,味道一定是你喜欢吃的!
好像是说到了喜欢二字,白简悦的眼神里才有了些许动容,喜欢?
她像是个刚有意识的孩子,盯着面前的咖啡,看着里面的倒影,意识好像渐渐恢复了过来。
她重新看向薛非慕,一脸嘲讽,喜欢?你口口声声说喜欢,可你到底知道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吗?
我知道!
薛非慕都没有由于分毫,便直接脱口而出。
白简悦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顺着他的话接着问下去,那你知道我吃饺子,喜欢吃什么馅儿的吗?
这好像不过就是一个最简单的问题,薛非慕在那一刻好像以为自己想都不想就能直接回答,可是话到了嘴边,他才发现自己脑海中一片空白。
你喜欢
白简悦很耐心得在等着他的答案,甚至在他思索的时候,她也没有出声催他,只是眼里再没了期待的光芒。
薛非慕想了半天,到底还是什么都想不出来。他有些求助地重新看向白简悦,可后者只是轻蔑一笑,没有说话,但讽刺的意味清晰可见。
薛非慕最后有些受伤地低下了头,他在埋怨自己的不关心,悦悦,对不起
别叫我悦悦。
白简悦听着他这样亲昵的呼唤,有些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接着替他揭开现实的伤疤,薛非慕,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没了退路的。那天我就问过你就算是不要我,你也要回京城看她吗?,你说是,从你头也不回地上了列车的那刻起,我们就再也回不了从前了。
不是什么东西碎了,都能用一句毫无代价的对不起,来换取原谅。
可是简悦,我真的舍不得你。薛非慕说道这里好像有些哽咽,想乞儿最后的苦苦哀求。
白简悦见不得他这般受伤的面容,扭头看向了窗外车水马龙的繁忙之景。
薛非慕,别再说这些无关紧要的话了。如果你真的爱,那你就不会一开始就将我当成别人的替身,不会在我撕心裂肺的时候还是依然毅然决然地离开,不会一点都不了解我的喜好。
薛非慕想要为自己辩解,可是白简悦说的每一件都是事实,他无法狡辩,只能愧疚。
简悦,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机会?一边的苏冬安从一开始就将自己隐形了起来,听到这里心里也有了火气,薛非慕你到现在还有什么资格谈机会?小白是善良,但从不是对你这样的人善良。
白简悦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忽的就看见一只飞鸟冲出了云层,展翅翱翔往高处飞去。
白简悦嘴角微微地勾起了一抹微笑,她似乎也像那只鸟一样,终于冲破云霄,逃离阴霾,属于她的太阳就在眼前。
她已然不关心苏冬安和薛非慕再争执着什么了,她看了一眼桌上已经凉了的咖啡,忽的起身将那咖啡端起来仰头一饮而尽。
凉了的咖啡其实有些苦涩,可是在一饮而尽之后,却又是无比的痛快。
苏冬安还在一片错愕的看着她,白简悦对她笑了笑,道,走了安安,回去吃饺子!
这话像是专门说给薛非慕听的,她还又多补充了一句,给你做你最喜欢的猪肉白菜,给我自己呢,就包我最喜欢的酸菜馅儿!
等到苏冬安回过神来,拿着包从里面的座位出来时,白简悦也顺手拿起自己的包,在薛非慕还没回过神来时,弯腰下去,凑近了他的脸,轻笑道,你记住,这是我甩了你,你以后最好再也别出现在我面前。
虽然声音不大,可苏冬安还是听清楚了。
从侧边看着她一脸骄傲的神色,她人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她的小白,可总算回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也看到了,在她们两人走出咖啡店的时候,阴了好几天的天气,突然就有耀眼的金光从天际洒了下来。
白简悦和苏冬安,两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
笑了笑,白简悦习惯性地挽上她的手臂,脑袋搁在她的肩膀上,一边走一边叫着,走咯,回家去!
看着两人的身影从视线里完全消失,薛非慕才从惊讶中回过神来。
他起身要走,却被迎面走来的服务生拦住了去路,先生,您还没有买单。
颓废了好久的薛非慕手足无措地在那里掏了半天,才堪堪将那三杯咖啡的钱凑齐。
一回到那间画廊,他觉得自己又回到了一个人的世界。
走廊上和房间里依旧堆着他还没上色的画卷,薛非慕拿起那副白日正要上的画,想了好久才突然发现觉得奇怪的地方了。
关于旗袍的颜色,不是他不记得,而是他根本就不曾知道过。
他爱得匆忙,所以来不及细水长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