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之前在段庭彦的怂恿下尝试过几次,苏冬安再是门外汉也懂些规矩。
见她还在犹豫,身边一个笑的贪婪的年轻男人催促道:小姑娘会不会啊?不会就别杵在这儿啦!
苏冬安从来都是个慢性子,自己慢也听不得人催她。这人刚一打趣完他,旁边就有人跟着笑起来。
苏冬安心里一慌,连忙将衣兜里的钱袋摸了出来,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似的,在他们面前晃了晃那个格格不入的素白色的钱袋,语气有些着急,我有钱!
说着,她还拉开链子从里面数出两张钱票,旁边的那人趁机往她钱袋里看了几眼,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说话声突然大了一些,哟,小姑娘看来是行家呀,出来玩带的还挺够!
旁边的那些人脸上也多了笑意,一改方才的不耐烦,拍了拍自己面前押注的地方,对她招了招手,小姑娘跟我押呗,我手气一向都好的不得了!
苏冬安一眼,果真他面前放了一堆的钱币,不过她还是打算按照自己心里想的来,在面前桌上的小字上,把手里的银票重重地压了下去,眼神冷冷的,但说话却坚决,不了,我押小。
见苏冬安下了注,那些人像是心里了然什么一样,好几个人彼此交换了眼神,似乎胜券在握一般。
但苏冬安哪儿看的懂他们这些歪心思,一个劲地看着大胡子手里的骰盅,最后啪的一声,是错是对,全都在那个已然成定局的骰盅之下。
在其他人贪婪的笑声中,苏冬安买输了。那些人笑着将她这边的银票全然拿了过去,苏冬安也不在意,又从钱袋里拿了两张钱票压了下去,我这次赌大!
那群人好像压根不关心她买大还是买小,对面领头的那个笑着说,既然姑娘买了大,那我就押小好了。
苏冬安就不信了,她还能输第二次不成。
然而最后的开了盘,四三四,又是苏冬安输得精光。
苏冬安好像赌上瘾了,她今天的运气真是背到家里,从来没赢过,最后输的钱袋里最后的几块铜板都没有了。
那些人啧啧地问她,姑娘,你什么都没有了,还赌吗?
苏冬安红着眼睛,扯了一只耳环下来,坚决道:赌!
她就不相信了,没有段庭彦在她身边,她还真一次都赢不了。
那时她只管按自己的想法赌了大数,最后开盘是她输了。她把段庭彦给她的钱输光了有些不好意思,就回头看着他,然而他嘴边噙着笑,无声地对她说,还买大。
她故事神差地信了,于是从第二盘开始,她一路顺风顺水,赢得不亦乐乎。后来就连林艾和她那大嫂嫂,都忍不住上来过了两把手瘾。
最后苏冬安捧着那一对的钱票,要回去给段庭彦交差时,他只是摇了摇头,说自己赢的,就是自己的。
于是苏冬安拿着那些钱,欢喜地给自己买了一身定制的旗袍。
最后是段庭彦带着人找来,才终于终止了这场闹剧。
看着苏冬安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上面的装饰全然跑到了对面那桌,段庭彦气不打一处来,咬着牙狠狠喊了一声,苏、冬、安!
上了头的苏冬安被这一声震得浑身一抖,她吓得赶紧低下了头,将手中的银钗抓的紧紧的。
大胡子宣布是大是小她已经听不见了,反正最后那群人还是笑呵呵地把她面前的东西全然薅走。
生气的段庭彦身上的气息更可怖了,他像是来自地狱的修罗,直奔苏冬安那边,抓着她的手臂,厉声呵斥道:你瞧瞧你这都是在做些什么!
苏冬安被他吼的也来了脾气,抬起头来直视他凶狠的目光,倔强道:我乐意做什么就做什么!
段庭彦懒得再跟她比声音大,不容抗拒地拉起他的手腕走要离开。然而苏冬安像是要倔到底了,手腕被他扯得通红,硬是咬着牙一声不吭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段庭彦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着,他的语气有些软了下来,不过还是厉声着,跟我回去!
苏冬安像是要哭的样子,依旧任由她拉着手腕,跟他对着喊,我不回去,我要把我输的赢回来!
段庭彦像是没了耐心,也不管她疼不疼,拽着她的收手腕将她往前拖了两步。
苏冬安像是被手腕上的力道疼的朦胧了眼睛,她尖锐着声音喊着:我不回去不回去!凭什么只有你在我身边我才能赢啊?我这一辈子都这么倒霉了,你还不准我在桌上赢几把?!
苏冬安哇的一声就在大庭广众之下哭了起来,众人只当笑话看着,可段庭彦却好脾气地等她哭累了,才蹲下身去,将她抱在自己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哄着,天晚了,我们明天再来好不好
苏冬安像是终于闹够了,尖尖的下颌靠在他的肩头,声音闷闷的,你背我回去。
段庭彦在苏冬安面前从来没有架子,既然她都这么说了,他当着众人的面,好脾气地在她面前蹲了下来,苏冬安就像是终于找到了依靠似的,软软地趴在了他的背上。
背起苏冬安要走,身后那群贪婪的蛆虫居然还想再坑他一把。
喂先生,您夫人方才可还欠了我们一大把银子呢!
段庭彦回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冷笑一声,想要拆穿他们的把戏,但视线在那对银耳环上停留了一会儿,他忽然就改变了想法。
邵槐!
属下在!
段庭彦再次回过头,说道,好好陪他们玩会儿,我要那对耳环就行。
是!
段庭彦走到门口时,又停下来补充了一句,他们想要玩什么,就跟他们玩什么。
听起来多么大方慷慨的一句话,却让在座的人不禁一阵悚然。
那群人不知道,他们赌博时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其实是他们早在队里玩剩下的把戏。
回到公寓,刚将背上的人放下,苏冬安就自己爬上了床,蜷缩在了角落里。
她不让段庭彦开灯,一双眸子却在黑夜中熠熠发亮。
然而段庭彦看着她的样子,却觉得像是一只云端高傲的孔雀,突然之间跌在了泥土之中一样。
让他觉得可怜,而又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