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神使白叶特地赶来照料悠忽,只是悠忽思念白泽,她想让孩子见面能看见自己的孩子,所以差遣白叶去寻找白泽。
白泽走到当康部落准备找丰粟兴师问罪,斥责他一番,结果扑了个空。
丰粟很有耐心地等待,他没等到相叟,但等来了白泽。
“白叶,你放心,等我见到丰粟自然替你主持公道。”白泽还在安抚白叶,五隐山令狐往前指,白泽顺着令狐所指方向望去,不安、悔恨、愧疚、愤怒……
白泽五味杂陈,他看见悠忽在丰粟以金灵之力凝塑的囚牢里朝自己摇头。
“白大人,久违了。”丰粟咧开嘴,肆意地笑,他的报复心理得到极大的满足。
“丰粟。”白泽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丰粟无动于衷,只是笑望着白泽,横竖是死,能让相叟付出代价他心满意足了,况且自己还不一定会死。丰粟的倚仗是如今的魔王幺咸,他忽然脸色凝重,魔王幺咸还不肯出现。
丰粟无暇顾及太多,一掌拍在悠忽的身上,白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人如一片花瓣凋零簌簌落地,悠忽还有孩子,那是他的孩子。
“不。”白泽绝望嘶嚎,可惜一切无济于事,他扑到悠忽身上,妄图用阳力抵消悠忽飞速流逝的生机。
丰粟知晓自己没有活路,况且他本就没指望能活,反正迟早是死,看见白泽失魂落魄的狼狈模样他的报复心得到极大的满足。
五隐山令狐与白叶联手杀向丰粟,丰粟且战且退,喝道:“幺咸,助我。”
回答他的是惊飞的林中鸟仓皇扇动翅膀的声音和哀鸣。
丰粟节节败退,退无可退之下他放弃了抵抗,哀求道:“白叶,是我啊,丰粟,你忍心杀我吗?”
丰粟无情,白叶有情。
当丰粟跪在白叶身前苦苦哀求时,白叶心软了,他再不是也是自己的男人。令狐提醒道:“白叶,这种狗东西留他是祸害。”
白叶面临两难抉择,是大义灭亲还是庇护丰粟。
犹豫是大忌,丰粟跪地抱着白叶大腿,白叶心更软了,但丰粟没心软,他选择了自爆。
白叶几近垂死,令狐受了重伤境界大跌,这是犹豫的代价。
白泽怀抱垂死的悠忽踉踉跄跄跑回有相部落,相叟沉默了。白泽跪地哀求道:“求求你,悠忽是你的孩子,救救悠忽。你是神,你无所不能,你能救悠忽的,能救孩子的。”
并非如丰粟所言人间相叟只是仙魔战场相叟的一缕灵魂,他只有一次出手机会。
相叟温情又残忍,他选择了沉默,因为他无能为力。
失魂落魄的白泽自散修为,用阳力维持悠忽渺茫的生机,惨笑道:“你不救,我救。”
士官赶来,白泽又哀求士官出手,士官没有拒绝,只是摇头道:“白大人,我尽力了,放弃吧。”
白泽没有放弃,他的境界一跌再跌,从翩翩美少年变为白泽,最后没有再跌落的余地后心如死灰瘫坐在地上。
相叟走出了房屋,回来的时候身边跟着一个女人,朝。
朝的肚子也大了,当初白泽还窃喜许久,以为自己算计了相叟一回。
相叟叹息一声,对朝说道:“抱歉。”
当相叟用大手笔将悠忽肚中的孩子转移到朝的肚子里时,他想起了造访莽子的时候,冬魁目光躲闪,两个孩子一个叫朝,一个叫夕。
其实他早留意到冬魁了,等解决完所有仙魔,才找上门来。
相叟的本意并不想杀冬魁,她只是一个人仙,末等仙人而已,况且她也没做半点伤天害理之事,甚至忽略掉不曾衰老半分的容颜,她和人族女人一样,一样在家相夫教子、耕种纺织。
至于去造访莽子,也是警醒冬魁,如果冬魁一如既往他自然既往不咎。可惜冬魁没明白相叟的心思,她以为相叟是顾及两个孩子给她留了一分情面,所以她追逐相叟出来。
冬魁是仙人,是数次祸害人间的仙人。
冬魁也是一个女人,是流民莽子的女人。
冬魁还是一个母亲,是朝夕姐妹的母亲。
她以三重身份找来,希望用自己的死,请求相叟给她的男人和她的女儿们一条活路。
“神有私心,何况是人。”相叟对朝说了一声抱歉。
有相部落诞生了一个孩子,智者相叟并没有给他行沐浴礼,孩子奄奄一息,他还没睁眼看这个世界一眼就要追随他的母亲去了。
白泽剖开胸口,掏出一颗温热的本源阳灵之心。
那个孩子没有名字,有相部落有名字的也只有首领相农和智者相叟。
相叟再一次离开了有相部落,等他回来的时候孩子在地上爬。相叟身着麻衣,麻衣上披着晨曦,他站在姜水河畔遥望岐山,摆出左手指月右手摘星的姿势悲怆说道:“神垂死,我苟活。”
孩子在他身边爬,他不能理解这么晦涩的语言,相叟陷入了无尽的沉思,孩子也缓缓长大,有相氏叫他小石头。
小石头自然不喜欢这么潦草的绰号,他无力辩解,因为别人总指着姜水河畔的石头说:“你的祖父是一块石头,你没有爹,也没有娘,你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是哪里来的?”
小石头竭力忍住要哭出来的冲动,手脚并用爬上姜水河畔的石头撒尿。
他的姑姑,那个叫做夕的女孩比小石头大一些,也大不了多少,她承担起了抚养小石头的责任。
小石头从未喊过夕一声姑姑,当他询问夕他的父母时,夕只是摇头。夕沉默寡言,小石头从未听过她说话,甚至怀疑她是一个哑巴。
在有相部落里,一个十岁出头,一个四岁,两个孩子相依为命,如同两颗卑贱的野草一颗挨着另一颗,就这样简单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