峦宗的表现完全出乎的相思的意外,这样一来伽罗领主还没有现身。他最不喜欢算计,可他也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正如相思时常和大熊唠叨,武力永远是下乘。
相思也在算计。
占据五隐山是为了逼迫无忧岭碧萝夫人服软。
倾巢而动是为了找到和杳音开战的借口。
殴打峦宗是为了牵扯出那位伽罗领主。
蛮荒妖域实在压抑,死寂如死水一潭,那些所谓的大人物都不肯抛头露面,相思的算计也只是小石子,勉强能溅起几道波澜,成不了惊涛骇浪。
最后一枚石子是五隐山,但愿杳音会来送死。相思有些后悔当初放走杳音,是从何时开始自己变得优柔寡断了?为何变得畏首畏尾了?
没有时间,一向如此,贪生怕死,所有畏首畏尾;沉迷算计,所以优柔寡断。
有时候相思很嫉妒莺歌,他才是真正的没心没肺,放荡不羁,从来没有约束,从来不会刻意藏匿本心。
回到五隐山,一切如常。
相思闭目狠狠唾骂一声,又是这样,还是这样。
伏蒙见相思心情极度糟糕,亲自搀扶着相思回仙魔大殿,瑶蝶本想跟随,伏蒙轻轻摇头,瑶蝶也识趣。
仙魔大殿是五隐山禁地,除了相思、伏蒙、大熊和瑶蝶,便是木华这些统领也不能擅自闯入。大熊守在大殿门口,伏蒙搀扶相思坐下,问道:“有心事?”
“滴答。”一滴殷红血珠落在地上。
相思咬破了嘴唇,眉头紧锁,低沉嘶吼道:“为什么,为什么这些所谓的大人物总是喜欢躲在暗处百般算计?”
伏蒙的思绪忽然拉到很久以前,说道:“相思,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落日西悬,两个人似乎要走到落日里去。
老迈一些的是炎帝部落前任狩猎首领,他执柱拐杖,嘴上絮絮叨叨。
年轻人是公牛终结者,他很有耐心地听着老首领传授狩猎经验。
忽然,老首领伸手拦住公牛终结者,说道:“别动。”
随即他匍匐在地,像一只蚯蚓向前蠕动,直到半个身子探出悬崖这才停住,他头也不回招呼公牛终结者。
在悬崖下,一只美丽的母豹子蜷缩在一簇鸢尾花丛里,它轻轻打了个响鼻,想必花粉被吸入了鼻子里。从母豹子沉甸甸的肚皮可以看出它是一位母亲,此时它的孩子还在家里嗷嗷待哺。
在母豹子身前不近不远的地方,一群野牛正在享受晚餐,它们的唇齿和耒耜一样,将草皮翻开,寻找肥美鲜嫩的草根。
母豹子很有耐心,它在寻找合适的猎物。
一只母牛步伐沉重,它是一头年轻的野牛,正好在最美的年华,如今也即将成为一位母亲。肚子里的小生命迫不及待想看看这个世界,它想坚持跟上族人,回到领地,在公牛们的庇护下再产崽。可它没法跟上族人了,肚子里的小生命坠地,等小牛犊发出一声初哞时,它满脸柔情瞬间凝固,不安地用蹄子刨地。
或许是同样是母亲,母豹子一直静静地等待母牛产崽。或许是天色太晚了,它想起了孩子,于是选择了出击。
不动如山峦耸立,动如惊雷迅捷。
“哞。”母牛将牛犊护在身下,不断调转位置,一对锋利犄角始终对着母豹子。
这是两位母亲的较量,它们都只关心两件事——生存和繁衍。
生存和繁衍是一切动物的本能,人也是如此。
母豹子选择了退缩,捉了一只倒霉的田鼠怏怏离去。
当时公牛终结者耻笑道:“首领,这母豹子不会是怕那野牛了吧?”
老首领摇摇头,公牛终结者又问道:“那是怜悯它?”
老首领还是摇摇头,教诲道:“天地间万物相争,强者生,弱者死。”
公牛终结者嚷道:“我当然知道这个道理。”
“还有你不知道的,”老首领叹息道,“越是强者,便越是懂得趋利避害。野牛的犄角可以刺破豹子的肚皮,可我一辈子也没见过被刺破肚皮的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