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笑道：“这是好事，我当然该笑。”

伏蒙皱眉道：“大王？”

“该反的留在身边倒是祸害，”相思拍着峦宗肩膀大笑道，“我有峦宗一人，可抵他森枸麾下百人。”

峦宗鼻子一酸，叩谢到：“大王，峦宗本想一死了之，被一个神秘人物给救了回来。”

“好了，下去歇着吧，”相思亲自搀扶峦宗起来，送到大殿门口时见到流苏站在一旁，相思问道，“有事？”

流苏点头，相思嘱咐峦宗好生休息，才招呼道：“进来吧，外面挺冷的。”

流苏踏足仙魔大殿，大熊嚷道：“流苏，你是不是也要反叛啊？”

“流苏不敢。”流苏连忙跪伏，表示忠心。

“风暴，下去歇着，没你的事。”相思怒道。

大熊不忿地离去，相思问道：“流苏，起来说话。”

“流苏有罪，流苏不敢起。”流苏依旧跪地。

“说。”伏蒙喝道。

流苏抬起头，目光躲闪说道：“大王，笋妹之前找过我，可我隐瞒了大王。”

“还有无其他事？”相思问道，见到流苏摇头，挥手道，“既然无事，退下吧。”

流苏战战兢兢离去，伏蒙小声问道：“相思，为何不追究她？流苏这人，我并不看好。”

“一个弱女子，在乱世中想要保全性命，我又何必追究她呢？”相思摇头说道。

“你倒是乐观，”伏蒙冷声说道，“如今我们一夜之间接连遭到森枸领主的报复，好不容易攒下的家底都给败光了，想要完成使命谈何容易？”

“家底没了还可以挣，峦宗此人可遇不可求，用几万大军换一个峦宗，值得。”相思笑道。

“好了，时日不早了，既然他没来找你，你也好生歇着，你是大王，可不能倒下。”伏蒙嘱咐一番，转身离去。

“伏蒙，”相思叫住伏蒙，没心没肺地笑着，说道，“你看我像是受打击了吗？”

伏蒙头也不回离去，相思枯坐一会儿，也回到卧房。

“噗。”相思指尖萦绕一道阳力，一指戳在《蛮荒妖域堪舆》上大墟位置，咬牙切齿喝道：“森枸老狗，你毁我心血，你毁我心血！”

相思一夜未眠，好不容易攒下不算小的家当，还指望着占据整个温玉沙漠，积攒足够强大的力量之后再荡平大墟，现在一切都付诸东流了。

一切回到最开始的时候，如今麾下只剩下无忧岭、朱厌山和竹海三块领地，只剩下峦宗、流苏、千棹和万棹四位统领，只剩下四万仙魔军队。

相思悲怆无声地流下两行清泪，在外人面前，他只能强忍怒意假装坚强，甚至在伏蒙面前也是。现在没人了，把眼泪留给自己，这不叫懦弱，而是担当。

相思想起了还在沧海那边的人族和妖族远征军，还在四方台初生城的人族和妖族余脉。

肩负重任是什么样的感觉？就是每一个人都翘首以盼，用最深情的眼光把一切希望寄托在你身上。当一道道深情的眼光汇合在一起，是一份使命，是一份责任，还是一份担当。

有多沉？

炎帝尚且觉得平天冠太沉，何况相思肩负的责任是整个人间。

“白泽，我累了，我坚持不下去了。”相思蜷缩在墙角，默默地流泪。

每当寂静无人的时候，他总会想起白泽。生性顽劣的白泽有时也会露出悲天悯人的神情，敦敦教诲自己。以前还小，不懂事，总是不懂得珍惜，反正出了事情有白泽出面。

重建有相氏，是白泽费了心。

赴姜水平原之约，是白泽请来了妖皇青丘狐。

就连自己的命，也是白泽救了两次。

于相思而言，白泽的期望远比相叟的遗愿重。

擦拭干眼泪，相思走出仙魔大殿，不忘和三位守夜的守卫说一声：“辛苦了。”

三位守卫有些诧异，往常相思可是从未正眼看待过他们。

一名胆子稍大的地仙询问道：“大王这么晚还不睡？”

“你叫什么名字？”相思问道。

地仙守卫答道：“大王，小人没名字，只有绰号，藏卿。”

相思有望向其他两人，另一位仙人有名字，郁夫；魔将则名阡陌子。

随意和三名守卫闲聊几句，相思盘坐月下，倒不是赏月，只是单纯想坐一坐，想静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