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猜到了丰危的身份，只是没挑明，这件事，对与错，他并不知晓，但身为人族，看到族人蒙难，他不可能见死不救，更何况这是小石头的吩咐。

寒风裹挟着雪妖的愤怒降临，合计七八位雪妖，皆为女子，个个堪称人间绝色，只是来者不善。

先前与太启交手落败的雪妖娇喝道：“人类，你要为你的狂妄自大付出代价，迎接冰雪之灵的愤怒吧。”

太启皱了皱眉，面对将近十位雪妖，他自知如何也不敌。他在思考对策，也借此拖延时间。

“无意冒犯，”太启行了个礼，说道，“我是太挚之子，在老炎帝姜执的授意下来神农山历练。”

“人类，妄图拿老炎帝的身份来压我？”负伤雪妖娇喝道，“我们冰雪之灵素来与人族秋毫不犯，也在春姑大人的约束下偏居一隅，可你们人族却屡次三番，侵占我们的家园，杀戮我们的族人。”

太启皱了皱眉，他几乎没走出过相地，对这些并不知情。

“不信？你可以问问你身边这人。”雪妖一族并不打算与太启交恶，大概是忌惮老炎帝姜执，毕竟他的实力为人间极致，与妖族领袖春姑又交好。

太启扭过头望着丰危，似乎在询问，当真？

“我们也是被逼无奈，”丰危出口，太启就晓得了，他还是耐着性子听完，“我们也有苦衷，为了在初生城有容身之地，我们不得不铤而走险，来神农山捕捉雪妖。”

有雪妖痛诉道：“我们也曾哀求过春姑大人替我们主持公道，但春姑大人对人族始终怀有愧疚，也一味忍让，这也意味着我们冰雪之灵孤立无援。这两年，老炎帝退位后，人族越发猖獗，我们的族人从上百锐减到不足二十，我们别无选择，我们也无力抗争，我们冰雪之灵，再无明日可言。”

“丰危，道歉，”太启喝一声，再双手交错放在胸前，朝冰雪之灵一族行礼，声音中正平和，道，“我知道，一句抱歉无法弥补我们人族的过失，这件事，我会尽早与老炎帝禀报，我相信，也请你们相信，老炎帝会给你们一个公道。”

“人类，你们的谎言够多了。”有冰雪之灵愤懑嚷道。

太启踟蹰不言，他在斟酌要如何才能让冰雪之灵一族放心。

“我以我父亲、我祖父、和我曾祖父的名义起誓，”小石头踏雪而来，他朗声道，“我是相思之子，白泽之孙，相叟后人。承此一诺，必守一生的道理，我懂。”

小石头踏雪立在太启与冰雪之灵一族之间，雪灵的身份，了然于心。

一位冰雪之灵朝小石头还礼，道：“那就有劳两位大人了。”

冰雪之灵一族退去，他们没入山谷之中，缥缈难寻，但两年间族人锐减八层，几乎算得上灭族之灾。

目送冰雪之灵一族离去，小石头转身望着丰危，讥笑道：“我的五行之力印记弥散，我赶来救你，本以为是雪妖一族十恶不赦，现在看来，真不该救你。”

丰危有些羞愧，低着头，辩解道：“石头大人，我有苦衷。”

“有苦衷？”小石头猜到了，丰危身份低微，他依旧嗤笑道，“怕是吃不了苦吧？”

丰危一怔，小石头怒喝道：“离开初生城就不能活了？当一个野兽猎人当真就那么下作？想着一夜暴富，不惜舍命一搏，你这种人，死不足惜。”

“小石头。”太启觉得小石头说话有些重，他想出声阻拦。

“你闭嘴，”小石头瞪了太启一眼，丝毫不给他面子，他怒不可遏，当归一家人的遭遇，冰雪之灵一族的命运，当两者杂糅在一起时，他明白了外祖父将自己放逐到神农山的良苦用心，他深吸口气，大口的冷冽西风灌进嗓子，灌得他心寒，他尽量平复自己的心绪，也没带多少歉意，道，“太启，抱歉。你和丰危一道先去当康山，凶许哥儿回来了，我去见见春姑大人。”

不等太启回答，小石头踏着风雪往北而去。

雪妖猎人，雪妖猎人，多么高贵的职业，只要猎杀一只雪妖，足够一辈子衣食无忧，也难怪总有人铤而走险。

“小石头，”有人半路拦截住小石头，是有过两面之谋的雪灵，她也是雪妖，或者说应该是冰雪之灵，她比那些冰雪之灵更为美丽动人，她朱唇轻启，道，“谢谢。”

“不必谢我，我是为了当归，”小石头与雪灵错过身子，往前走几步，又顿住脚步，说道，“太启是个好人，就是有点傻，你可别欺负他。”

遗憾？并不。

思索之间，小石头知晓了太启那些鱼儿的来历。并不遗憾，毕竟在思索透彻之前，他已经选择了清水鱼，还觉得分外好吃，甚至有些后悔，不该把那两条鱼让给雪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