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罗领主带着小雀跃离去，她的步伐轻盈，如同等了一冬，终于采撷到烂漫春花的小女孩。

端禅仙尊注视伽罗领主离去，他的眼神温情如秋水，最是缠绵，载着舟，舟里坐着伽罗，在光阴河缓缓流淌。

等伽罗领主走得没影了，端禅仙尊才恋恋不舍收回目光，朝相思拱了拱手，弯下腰，诚悦说道：“多谢。”

大概是觉得自己失态，端禅仙尊又解释道：“端禅代仙魔两界生灵道一声谢。”

“难不成不是为一个人？”相思促狭且放肆地笑。

“问世间情为何物？”端禅仙尊念诵一句，然后询问道，“仙帝可知？”

“生当不离，死亦不弃。”相思温情笑了笑。

端禅仙尊点头，斟酌一番措辞，念诵道：“直教人生死相许。”

相思不愿懈怠，与端禅仙尊说了些话，准备迈入阴阳领域，祭炼阴灵，他走了两步，又顿下脚步，转回身，一手托着阴阳之力，一手手心站着一个凝塑的小人，与伽罗领主有几分相似。相思干咳一声，说道：“没学过塑泥手艺，陶碗也捏不好，不要在意。”

端禅仙尊轻轻点头，相思问道：“一端是仙魔两界，一端是伽罗，在端禅心中，孰轻孰重？”

“都重。”端禅仙尊答道。

相思再问道：“既然端禅有无上修为，为何不肃清仙魔两界？我看分明是伽罗重。”

“肃清仙魔两界，谈何容易？”端禅仙尊迟疑片刻，招来相思手中一缕阴阳之力与塑形伽罗，各自放在两手，权衡之间，俯仰之际，有了答案，答道，“仙帝，二十四府根深蒂固，端禅以一己之力对抗二十四府，纵然荡平他们，也将生灵涂炭。”

“那我出手，就不生灵涂炭？”相思问了一句，再问一句，“还是端禅不想当整个恶人？”

端禅仙尊依旧一手托着阴阳之力，一手托着凝塑伽罗，两物并不沉重，端禅仙尊身子却一沉，好似手心托着万丈巍峨大山，他冥思苦想，没给出答案，又招呼道：“疏仙尊，请来一趟。”

疏仙尊调养好了伤势，这两日正与旁人问了些近日发生之事，他本欲来找相思，这会儿见到端禅仙尊招呼也不拖沓，先是训斥道：“大外甥，你将那孤鹜山三兄弟放逐到下阶仙魔战场舒适不妥。”

端禅仙尊和气问道：“疏仙尊，肃清仙魔两界，你有何高见？”

相思也凝视疏仙尊，大概也能猜到他会说一些诸如“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的咋一听奇怪，但细细思忖却有另一般滋味的话语。

“自然当礼法并举，”疏仙尊高谈阔论，说道，“众生无罪，自然当礼治；二十四府罪责当咎，自然当法治。”

端禅仙尊朝相思拱手，温笑道：“仙帝，礼法并举，这也是端禅的答案。”

“礼法并举。”相思小声念诵，他总觉得分外熟悉。

疏仙尊拿手在相思眼前晃了晃，招呼道：“大外甥，你还好？”

相思询问道：“疏仙尊，你从何处听来的？”

端禅仙尊轻声言道：“以礼待良，如赠人以蔷薇，余香在手；以法惩恶，如予人斧钺，罪恶缠身。若是人皆从良，旖旎之花开遍四方；奈何有人向恶，罪恶之花从未消弭。”

从黄帝轩辕少阳与小巫子印、小巫轩辕伯郎，到炎帝姜执与智者姜禾、大巫鹿璇玑，人间从未停止对良善的探寻，法典从试行到最终颁布，一直到青铜历二十年，炎帝姜执退位，少帝姜太玄受推举继位，依旧还未落下终章。

“我们向往良善，也在追逐良善，如同当初半神子璞孜孜不倦追逐神的步伐，”端禅仙尊抬头，似乎在寻觅望不见的风景，他畅想道，“重塑仙魔秩序，然后重塑世间。”

日月交替，昼夜更替，端禅仙尊时而背负魔月，时而面朝大日，他平静说道：“毁灭亦是重生，黑夜预兆黎明，”

黎明降临。

端禅仙尊抬手道：“仙帝，请。”

端禅仙尊与疏仙尊一左一右，皆是落后相思一步。

“拜见仙帝。”伽罗领主单膝跪地，其后为三统领青官、四统领良臣、五统领山卜、六统领桑君、八统领敬妄、九统领玫、自由军统领岱宗、自由军统领齐鲁、自由军统领朔亏。

相思再往前行。

“拜见仙帝。”长悲仙尊与婉莹仙尊并列，其后有九天仙域仙王。

“拜见仙帝。”月音魔尊与断水五郎魔尊并列，其后有九幽魔界魔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