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头再从当归手里接过第三碗鱼汤，年轻猎手两眼直勾勾盯着，小石头旁若无人地喝干，年轻猎人艰难地吞咽了一大口唾沫，险些把喉结都吞了下去。

“你想吃？”小石头喝了一半，他轻轻晃着瘪陶碗，年轻猎人晃着眼珠子，小石头把余下半碗也喝干，回味道，“清水鱼的滋味，想必你也不喜欢。”

“多谢。”年轻猎手语气不算和善，艰难地从小池子爬起来，他转身去取硬弓。

“站住，”小石头饶有趣味地打量着年轻猎手，问道，“你不太乐意？”

年轻猎手不答，小石头轻笑道：“鱼是我抓的，是当归煮的，我救你一命，你不感恩戴德也就算了，还觉得我欠你一碗鱼汤？”

年轻猎手面露少许羞愧，当归急忙去拉住小石头，小石头耸耸肩，表示自己不会动手，他说道：“我不欠你一碗鱼汤，反倒是你欠我一条命，是否？”

年轻猎手垂下头，小石头招呼道：“坐。”

年轻猎手本能地坐在火堆旁，他破烂的粗麻衣的水汽在蒸腾。小石头拿树枝穿上两尾鱼，递到年轻猎手手里，说道：“你又欠我两条鱼，还有欠当归一顿饭的木柴。”

“得还，”小石头正色道，“我与你素不相识，自然当斤斤计较。”

年轻猎手太饿了，等不及鱼熟透，他狼吞虎咽，小石头提醒道：“没人和你抢，当心噎死。”

等年轻猎手把鱼骨头、树枝和嘴角的细碎鱼肉都吃干净，他有些憨羞，说道：“我叫丰危。”

“与我无关，”小石头冷声道，“吃了我的鱼，该还人情了，先去捡柴。”

“好。”年轻猎手放下刀子和硬弓，表示自己不会不辞而别，他沿着当归与凶许时常去捡柴的小路，往松树林走去。

“小石头，他那么虚弱。”当归有些不忍心。

“我去跟着他，可别让他跑了，”小石头招呼一声，眉梢轻挑，说道，“天底下可没有白吃的鱼。”

年轻猎手丰危实在虚弱，虽说吃了两条鱼恢复了些力气，但身上的伤势依旧牵动着他，他捡了一根树枝，执拄前行，像一个老人。小石头不费吹灰之力追上他，走了一程，说道：“你是个猎手，你的事情我也不想知道，等你还清了我的鱼和当归的木柴，你离开就是。”

“好。”丰危很识趣，也没过问什么。

小石头又说道：“你还欠我一条命，我也不要你还，只向你打听个人。”

“远志。”小石头顶着丰危的眼睛，吐出那一个当归做梦都念叨的名字。

“不认识。”丰危回答很干脆，他的眼睛没有说谎。

小石头皱了皱眉，他本想着丰危与远志一样都是靠打猎维持生计，怎么也该有点焦急。

见到小石头皱眉，丰危以为小石头不信，解释道：“我不是野兽猎人，我是雪妖猎手。”

“雪妖猎手？”小石头有些好奇。他特意借口随丰危出来便是不想让当归听到些不好的消息，但丰危显然并不认得当归。

“神农山诞生了雪妖，”丰危对此深信不疑，他指了指胸膛的伤口，说道，“猎杀雪妖可以获得丰富的报酬，当然，也可能会永远留在神农山。”

“回去。”小石头一把抓着丰危，拖拽着他返回，他随意把丰危丢在地上，然后绕着房舍巡视了三圈，确信没有可疑生物留下的痕迹后，他才回来，凝重说道：“当归，带三五天的口粮，我们得离开了。”

“离开？”当归摇头，说道，“我不走，我等哥哥。”

小石头双手搭在当归肩头，正色道：“当归，等把你和奶奶安顿下来，我去寻找哥哥，好吗？”

当归依旧摇头，小石头只好如实说道：“神农山有雪妖，丰危便是被雪妖所伤，你在这里，我不放心。”

“我等哥哥。”当归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坚定，她不愿离去，因为远志未归。

小石头无计可施，他一手烤鱼，一面交代道：“丰危，拜托你一件事情，你去神农山山巅找一个人，那个人就在那里苦修，他叫太启，你让他来找我，对了，我叫小石头。”

“你是首领之子？”丰危肃然起敬，双手交错放在胸口，匍匐在地，小石头拽起他，他依旧恭敬道，“见过大人。”

小石头并不知晓丰姓便是当康部落的族人，他随意摆摆手，将一缕五行之力放到丰危手心，说道：“我会保护你，你去找太启，让他来找我，尽快。”

“好。”丰危没有半点犹豫，他拿起刀子，背好长弓，再接过小石头递过来的三条烤鱼，沿着雪地缓缓前行。

雪妖的存在无疑让小石头心生警惕，他当然知晓妖族领袖是春姑，妖族与人族秋毫不犯，相安无事，但世间还有一种妖，他们并非妖族，他们是精魄诞生了灵智，比如石魄，比如厚土之灵，这些是春姑曾与他提起过的妖族前辈。

还有丰危口中的雪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