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族对再度和妖族联手的事情颇有微词，妖帝自有分寸，说道：“妖族领袖凤凰山春姑承诺了一件事情，”

众人等着炎帝说下去，炎帝沉默半晌，悲悯说道：“若是战争真到了全军覆没的那一步，竹园上万妖族会死在四方台初生城人族前面。”

这是凤凰山春姑的承诺，两位人族和妖族的领袖在神农山彻夜长谈没有对策，他们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明堂沉默了。

这一次的危机比任何一次都大，在八臂莺歌的统帅下，仙魔不再以性命修筑仙宫魔殿篡改人间五行法则，他们真正的用意，炎帝和春姑都晓得。

炎帝见众人都脸色凝重，笑道：“也不是没有胜算，人间守护者龙皇大人会参战，我女青鸟也会参战。”

“那相思呢？”轩辕少杜问道。

轩辕少杜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关键时刻，他们想到了相思。相思在四方台初生城硬撼八臂莺歌，为守护四方台初生城受到重创之事，众人看在眼里，这是一笔无法带过的恩情。

“会的。”炎帝对此深信不疑，相思会回来的。

长弓手、青鸟斥候、轩辕战车、弓骑兵、野猪骑士、九黎勇士、尖枪卫队、巫修、虎豹骑、白鹤战士……

每一次应对危机，人族都是全力以赴，这一次也不例外，数千普通战士里还有三分之一的女人。

再打下去人族真没人了。

有老妪抚琴，琴有五弦。有两万人老弱妇孺和歌，歌为《袍泽》，文典所作，歌曰：

“五山凄兮两水凉，携吾袍泽战四方。操长戈兮衣旌旗，驭虎豹兮驾蛟辇。刀呜咽兮剑嘲哳，矢呼啸兮矛咻咻。左骐殆兮右骥伤，鼓长锤兮金哀嚎。进不入兮同砥砺，退无路兮道踯躅。餐西风兮宿寒露，披星河兮戴婵娟。阳晖晖兮白昼尽，日晓晓兮夜霾破。旌旗起兮佑吾乡，纸上人间尽沧桑。”

纸上人间的来历，也是出于此。

那位至死守护四方台初生城的文典，以一身巫力浇筑四方台初生城，庇护人族最后的希望。

那位醉醺醺的文典化作人鬼最后守护四方台初生城一次，可惜本该死去的嬴墨隐藏在四方台初生城给了兰心心口一刀，文典的一番苦心付诸东流。

恐怕莺歌复苏也是文典的布置，没人怨恨他，只觉得愧疚。

两万人垂泪，数千人出征，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离开四方台，炎帝闭目不忍去看四方台那一片陵园，里面沉睡着在姜水平原死去的袍泽，大多没有囫囵尸体，只有一点小物件入土，这叫衣冠冢。

四方台不小，也不大，修筑一座初生城，再没有多余土地安埋死者了。

明堂不小，也不大，陈列了遗物三千，再也装不下更多遗物了。

上一次两万人出征，归来不足三千。这一次五千人出征，归来者几何？

四方台初生城明堂陈列遗物三千，有多少战死的袍泽无名无姓也就罢了，就连个遗物也没留下。

“为生者而战，也为死者而战，更为初生之土而战。”炎帝端坐神牛牛郎背上，手持神农弓喝道。

“为初生之土而战。”数千战士齐声高喝。

白发白衫周身涤荡圣洁阳力的仙人，黑发黑甲周身荡漾邪恶魔气的魔族，还有半仙半魔手持八件帝兵的八臂莺歌。

龙皇亲自上前交涉，喊道：“莺歌，真要发动这场战争？”

“那是自然，我祖父死不瞑目，我妹妹尸骨未寒，不荡平人间，难消本王心头之恨。”八臂莺歌咬牙切齿答道。

龙皇悲悯叹息一声，轩辕西子与青蛇一左一右站在龙皇身侧，龙皇说道：“莺歌，这是西子和青叶，你还认得吧？”

八臂莺歌在青蛇和轩辕西子身上扫视一眼，冷漠说道：“怎么？你以为本王还会怜悯你们？”

轩辕西子脸色哀伤，龙皇怒斥道：“莺歌，你是人，你知晓你现在做的事情是什么吗？回头吧。”

八臂莺歌轻笑道：“龙皇，本王不是人，本王是魔仙王，待荡平你们，本王将是这块土地的主宰。”

魔仙王。

是了，既是仙王，也是魔王。

比起相思，老龟敖玄本来更看好莺歌，所以他才会选择守护莺歌。老龟说他看走眼了。

相思也该是魔仙王，除了魔心、仙格和本源阳灵之心，相思还有一颗温热的人心。

八臂莺歌没有。

老龟敖玄说人心也是神性。

“龙皇，你若愿意替本王拉辇，本王饶你一命。”八臂莺歌轻笑道。

龙皇眉头一皱，龙有逆鳞，何况是龙皇。

八臂莺歌见状笑道：“回去准备吧，既然你一心求死，本王成全你。”

九黎一族正在神农山修筑防御，防御是为了庇护普通战士，这一次巫修也不可能再支撑巫力屏障庇护战士了，他们是主力，要上阵杀敌。

伏蒙和姜御正在加紧操练战士，其实操练战士一直没落下，伏蒙喝道：“现在多流点汗，总比到时候流血要强。”

朱鸟来报：“半人马王西劳晋升妖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