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漓哭了一阵,悄悄抹眼泪,姜鱼安慰道去吧,不然你母亲又得骂死我。”
姜鱼辗转难眠,他想起了许多事情。
青漓的父亲死在战场上,那只是其中一个,十六年来在和蛮族的战争中死了不知道多少人。
听说长舌妇以前也是个温婉女子,自从男人死后她就像一只易怒的老母鸡,独自拉扯着青漓长大。
华胥部落数万子民,半数小家没有男人,多少女人独自拉扯孩子长大,难怪那些女人背地里总会骂姜鱼和姜姮几句。
地位崇高如玄帝姜少玄也只能三天吃一顿肉,顿顿沾荤这个待遇华胥部落唯独姜鱼一人享有。
华胥部落数万子民,十之八九连名字也不配拥有。
“不识天地大,何怜人间苦。”姜鱼挥去这些糟心的事,实在睡不着,他自嘲一笑,或许真该找姜太一讨要些熏香了。
曼陀罗华和闹阳花杂糅可不是熏香,那叫迷香。
母亲姜姮吞食一枚玄鸟蛋但下自己,荒谬吗?
姜鱼曾费尽心思从玄帝姜少玄嘴里套话,是不是哪个挨千刀的男人用迷香熏倒了姜姮,姜少玄一口咬定姜姮是处子之身。
于是姜鱼又开始懈怠了,没什么深仇大恨要他去报,也没有挨千刀的男人要他去杀,便是姜少玄也顶多挨个百刀。尽管姜少玄无数次蛊惑姜鱼喊他一声舅舅,向来都是枉费工夫。
从那些支离破碎的嘴舌中拼凑出母亲姜姮之死的前因后果,那个亲自点火平息众怒的姜少玄该挨百刀。
翌日,拂晓,姜鱼的麻衣上蒙着晨曦,他还有些困倦,许久没起这么早了。
两个女人端来猪肉,姜鱼不接,在前头走着,两个女人不敢过问,只好跟着。
姜鱼站在长舌妇低矮的石头房子外,也不肯进去。
两个陶碗,一个陶釜,连稀薄的糜子粥也没有,只有几颗藜。
青漓一脸雀跃,长舌妇恭恭敬敬请姜鱼进屋。姜鱼拿着青漓的陶碗,吃了一颗藜,又苦又涩难以下咽,他皱眉囫囵吞下。
长舌妇和青漓一言不发,规规矩矩站着。
“进来。”姜鱼喊道。
两个女人把猪肉放在地上,然后站在一边。
“今儿换着吃,”姜鱼把猪肉推到青漓身前,细细咀嚼第二颗苦藜,又对长舌妇说道,“想吃肉就规规矩矩认个错。”
长舌妇大口吞咽苦藜,轻蔑地嘲弄姜鱼,真是个愚不可及的女人。
姜鱼吞下一碗苦藜,心满意足地走去找姜太一了,苦藜的滋味又苦又涩,实在不算好,姜鱼还是头一回吃。
姜鱼走了青漓才敢去拿肉块,长舌妇狠狠剜了她一眼,青漓缩回手,一脸委屈。
不过姜鱼并不知晓这些,他回到住处时姜太一已经在候着了。
“大巫,今早吃的什么?”姜鱼询问道。
“一碗糜子粥,一碗荇菜。”姜太一答道。
“大巫不问问我吃了什么?”姜鱼轻笑。
姜太一用眼神询问,姜鱼挺着胸膛答道碗苦藜。”
“吃腻了荤腥,偶尔吃一顿苦藜算不得什么,那些卑贱之人吃腻了苦藜偶尔沾一点荤腥也和你这般炫耀。”姜太一洞悉了姜鱼那点小心思。
姜鱼脸色果然变了变,凝重说道巫,我若是吃一个月苦藜呢?”
“扯掉虎皮也可当个大人物。”姜太一答道。
“吃一年。”姜鱼咬咬牙。
“此下众生,此上唯有神。”姜太一答道。
“一辈子呢?”姜鱼也只是随口问问,莫说吃一辈子,便是吃一个月他都不愿意。
“华胥部落十之八九的人一辈子都吃苦藜,”姜太一给了一个答案,姜鱼还算满意,未等姜鱼接话,姜太一又说道,“能让华胥部落十之八九的人不吃苦藜,那才叫本事。”
姜鱼一怔,到底是华胥部落最富有智慧的人,是老如狡狐还是狡如老狐,姜鱼说不清。
姜鱼也没接话,若是接话正中姜太一下怀,他只想晋升到人王境,弄死那两个为母亲姜姮打了十六年的男人。
蛮王魔魇该死,一个蛮子也敢觊觎自己母亲。
姜少玄也该死,怎么也得挨个百刀。
至于守护华胥部落或者初生之土,姜鱼没这个心思。
姜太一洞悉了姜鱼的心思,故意轻描淡写说道子已经快五品体修了。”
作为造物主的杰作,如果不算十八年前的灭世大劫,人族实在是得天独厚,修阴阳法则,也修五行法则,兼修体魄。
修阴阳与五行法则为巫修,古往今来最惊才绝艳的赤帝抵达人皇境,所以巫修有六境。
领悟巫力为泥胎境,这个说法大概来自创世神抟土造人或者是人类塑造陶器。
被玄帝姜少玄刻意保护,由大巫姜太一亲自教导的姜鱼十岁时就凝练了巫力匹练,为凡俗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