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楚峥悻悻然上前勾肩搭背:“喂,这女娃娃跟你抢人呢。”
燕岐肩头一滑掸去他的手:“薛将军可派兵搜山?”
“自然,前前后后七百余人誓要把堰首山给翻过来。”大营遇袭,不知这山中是否还潜了匪贼,小心为上。
“怕是一夜,劳无所获。”
“你有何打算?”楚峥一瞧便知燕岐有了行动。
燕小侯爷在他胸口一拍,心照不宣消失夜幕中。
满营戒严。
阿芙躺在榻上辗转反侧,外头的脚步悉悉索索,她拽了拽裴兮宝的衣袖:“兮宝兮宝,你睡着了吗?”
她悄声问。
裴兮宝摇摇头。
“我也是,”阿芙嘟囔着索性坐起身,“还没谢你今天救了我。”她是在说筵营中的那个刺客。
裴兮宝回想起来仍心有余悸,当时自己竟不管不顾的捅了那人十来刀,现在还觉满手黏腻洗不干净。
她一骨碌也爬起来:“你为什么要取楚戎的血?”
阿芙没有立刻回答,黑暗中看不到她的表情,小姑娘似是思虑了半晌压低声:“是兮宝你问我,我才告诉你的……”她打着嘘声的手势,“强行催吐需要六钱草,营中没有,但楚戎有。”
“可是你怎么知道他平日的服药中有这味?”谁也没见过楚戎多年的偏方。
“渠黄漱骨丸,服食三年后皮肤苍白且透晰,几乎可见内里细小的经脉并带冷香,那不是身体散发出来的,而是血中。”
阿芙振振有词,听闻裴兮宝轻轻倒抽口气,她又道:“渠黄漱骨丸本是用来调理内需,三年足见成效,一旦不尊医嘱服食过量,身体反而会被拖垮,从根基腐蚀五脏六腑,气色赢弱连说话都费劲。”
裴兮宝反应过来了:“你……你是说,他已经过量服食,为了,把身体搞垮?”这世上会有人倒行逆施吗,“你怎知道?”
阿芙叹气:“渠黄漱骨丸,是我阿爹所制。”
裴兮宝怔神,这一场游猎的遭遇匪夷所思,心道的确,楚戎平日里瞧起来温温吞吞人畜无害,他的兄弟姐妹从不以他为威胁。
阿芙弄不明白,她索性仰头躺倒:“我瞧着呀,皇城里头是非多,难怪阿爹喜欢躲进山里不理世事。”
裴兮宝替她盖上被褥:“好人终究还是有的。”
“当然,兮宝就是。”
裴兮宝挑眉:“那从熊口下救你的楚峥不是,燕岐不是吗?”
“姓楚的方才还与我刀剑相向,他算哪门子好人,”阿芙气鼓鼓的,“至于燕小侯爷嘛……”
敬而远之。
年轻王侯不苟言笑,能说一个字绝不三个字,周身总觉有着难近的冷峻疏漠,眼角眉梢的晦暗深邃,似带着寒数九天的霜又似沾染千里沙场的血。
又戾又傲。
阿芙方才闯进营来时的确被吓到了,镇军候满身是血的跪在裴兮宝面前,卸去了所有张牙舞爪的杀气,如同被安抚且享受的凶兽。
小医师眼珠子转转:“他——他打着‘义兄’的名义,一天到晚占你便宜!”
阿芙哼哼,火眼金睛早瞧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