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岐不动手,只是点了一盏清茶。
“你不吃吗?”
燕大人真是不懂人间珍馐。
青年人单手撑颊,看汁水顺着小姑娘白嫩的指尖淌到指根,慢慢凝在掌心,他眸色轻暗,比起兔头,他更想尝一尝这纤纤玉指的滋味。
“昨夜宝小姐说,要请我去绮暖堂大吃一顿。”
裴兮宝正嚼的开心:“……燕岐你已经是侯爷了,侯爷不能那么小心眼。”
不就是吃他一顿大餐。
她吸溜了满嘴的兔脑,骨脱肉滑,丝丝缕缕都是麻辣鲜香的味儿。
当然,小姑娘正给自个儿找台阶,出门在外身上哪来的银子,吃穿住行,仰仗的都是跟前人。
燕岐眯眼,拨弄着茶盏。
“合着宝小姐是在欺‘君’。”
“君,什么君?”
天底下,只有住在皇城里那一个君。
“行仁行义尚勇者,贤士圣人皆为君,”燕岐慢悠悠地,“天子是君,夫君也是君。”
裴兮宝噎了声,嘟囔:“燕岐又不是我夫君。”
燕岐神色一敛,抢走了她手里的麻辣兔头。
到嘴的美味被夺又不敢反抗,裴兮宝委屈巴拉的腹诽:燕大人臭不要脸,嘴上说着不吃,还要抢她的兔头。
“等我回了南郡,双倍,不,三倍,三倍奉还给你。”她打着商量。
燕岐瞥眼,掰开上下颚,掐出兔舌,递到小姑娘跟前:“别弄脏了衣衫。”
裴兮宝美滋滋,张口就咬,心里继续腹诽:燕大人果然臭不要脸,一听到她三倍奉还就谄媚的投喂起来,哼,男人。
直到小姑娘吃撑了,摸着滚圆的小肚子走出酒楼,披袄罩笼,真跟个兔团似的。
她不安生,左顾右盼,流连忘返。
一会嚷着要瞧耍把式,一会嚷着要听京韵戏。
可惜两场戏还没闭幕,裴兮宝已经困乏的打着哈欠,混混沌沌睡着了。
燕岐将她抱回镇军候府,安静清寂,尤其是海棠苑,明明冬日却似有着花香萦绕,青年人的脚步徒然一顿。
寂夜的树影后出现抹身影,褐色短衣,穿着利落带着霜雪风沙的气息,显然是日夜兼程、马不停蹄。
“世子。”他恭敬跪下。
夜行者虽不敢抬眼正大光明的瞧,却也能嗅到若头若无的脂粉香。
似有些不敢置信。
主子竟然,金屋藏娇。
燕岐没有搭理他,径自入院,将裴兮宝安安稳稳搁上床榻,覆上被褥,把炭炉踢到案边暖着。
小姑娘睡熟,翻了个身。
燕岐抓着她落出被褥的指尖,藏回去前偷偷亲了下,娇柔腻软,兔儿滋味,果真好。
他不动声色出了门去。
隐在暗处的人依旧跪着。
“你应在北地调查当年自劳山去往函尧的所有商队。”燕岐冷眼,对于他的突然出现,不悦。
褐衣人低眉抱拳:“属下,实在担心主子安危。”
话语诚恳,忠心耿耿。
燕岐留在南郡的这几年,污蔑、入军、征战、统十二州,一跃成为镇军候,褐衣人远在千里每每听闻都恨不能飞身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