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南王眼神微黯,侍卫纷纷收刀。
“这么晚府门巷口如此热闹,也只有裴家了。”来人不是嘻嘻哈哈,高头大马半身戎装,竟然是带着近百兵卒夜奔而来的李崇孝。
“太守大人,”裴盛躬身,浑身的紧绷一瞬放松了不少,“偶遇王爷,只是,谈笑罢了。”
他先给了台阶下。
豫南王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晃动,顿也收敛了目光中的凶狠,竟能扯出笑:“是啊,没想到李太守也有这闲情逸致。”
夜半三更带着一群护卫跑出来剑拔弩张的,说是秉烛夜谈。
开什么玩笑。
没人信。
三个人打着心底明澈的哈哈。
李崇孝虎背熊腰中气十足,跨下马来摸着胡子:“今夜要令王爷扫兴了,本官是来接裴大人的,甘哲道来了急报,需裴盛一同商议军政,还请王爷早些回府休憩。”
他这话一语双关。
裴盛是军政之臣,而豫南王不过是在地头的名爵,南郡的大事,裴盛能参与,可你沈谏穆,没资格。
京城里的呼风唤雨,在这里行不通。
李崇孝是特地来给好友撑腰解围的。
豫南王看明白了。
“说的是,本王不打扰二位大人商议军政。”尤其是最后几个字,老东西念叨的格外重。
沈谏穆冷笑着上轿,心里更是有底,裴盛对燕岐,也同样有着疑惑猜忌。
李崇孝蹙眉似有些怪责裴盛鲁莽:“要不是我来得及时,你今晚可就得去豫南王府喝茶了。”还指不定喝几天呢,“我听说,颖太妃把圣旨截了,这下老王爷还不得气的吹胡子瞪眼?”
且不说真心真意,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豫南王府求娶小珍珠的意图。
南郡的乱事一出接着一出没个底,得罪的权贵一个接一个也是轮番上。
李太守呲牙咧嘴,他这两营一郡还真是个香饽饽,得,奉陪到底。
裴盛鼻尖皱了皱,跟着好友跨身上马,怎么这些消息这么快就传了出去。
“别说是我,估摸着十里八乡的知府大人们都收到了,”俗话说得对,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李崇孝拍拍裴盛的肩,“唯独没料到的,是你府上那个燕家小子。”
有勇有谋,有胆有识。
太守大人与燕岐的接触不多,总觉得这个青年不苟言笑也不爱与人善交,跟谁都活像是结了两辈子仇。
“喏,也就你家姑娘还能在他面前蹦蹦跳跳的,”李崇孝这话没说错,裴兮宝嘻嘻哈哈有时候跟牛皮糖没区别,这次燕岐不顾兵部的调令闯回南郡,与其说为了裴家,不如说,为了宝小姐,他想到这儿挤眉弄眼的,“喂,裴盛,你真没想过他和你女儿……”
少年郎与美娇娘。
尤其,裴盛非贪慕虚荣之辈,自然不会看门第高低、听流言蜚语。
裴盛勒停马,摇摇头。
是不敢想,还是不能想?
他闷不吭声半晌,才缓缓从衣襟中掏出一活物,摊开掌心,竟是只小鸟,通体蓝绿瞳羽赤红,尾上长翎晃悠,它被钳制住了脖颈子,小爪挣扎。
“你还记得咱们第一回见到这鸟儿是在何处吗?”
李崇孝被他问懵了,揉揉眼又定睛细瞧,思忖着倒抽口气却欲言又止:“你、你从哪儿寻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