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裴兮宝不在乎月婵什么时候能赶来找他们,这坡下连着清潭,她方才听到了溪涧飞流的声音,并不那么高,这一带必有上坡之路,明早天光大亮,便可以寻着山道走回去。
她一下就明白了燕岐的意思,“你要继续去矿场?”
燕岐没说话。
“我也不回城。”小姑娘笃定的很,若当真有人收买了裴家的护卫要拦着他们进山,显然对他们的行踪了若指掌,也许——也许现在知情者还会以为他们都葬身在山下的这场塌陷之中。
她不要如了那些蝇营狗苟的愿,出其不意才有意外收获。
燕岐单单瞅她一眼竟然没有反驳,他拍了拍膝:“再不睡上一觉,明日有什么精力巡查矿场?”
裴兮宝意外的很,转而眉开眼笑的,瞧啊,燕岐和她一定是心有灵犀,她也不客气,索性枕在青年的腿上,就如同上回他们同样被困在这样一方天地中。
这才能安然闭了眼。
夜深露重。
春日的林间总有着幽深的气息,只是如今多了海棠酣甜的花香,令一切复苏蠢蠢欲动。
燕岐彻夜未眠。
裴兮宝醒来时,青年正撑额于一旁的磐石,他并没有睡着,因为小姑娘一动,他已经睁开了眼。
裴兮宝虽然脑袋枕着舒服,可身体整晚保持着僵直的动作多少酸累的很,尤其是昨日磕碰出的伤,不是破皮便是淤青,今早一看,格外严重。
她没敢说,只尽量将衣衫遮挡,她想燕岐的伤痛比她更重千百倍。
裴兮宝刚捧着潭水洗了把脸,就听到有马蹄从不愿处的坡道上行来,不止一人,还有的便是月婵焦灼的呼唤。
裴家的人到了。
燕岐哨音一响。
赤马撒开蹄几乎是冲撞沿着坡道奔来,这马儿的蹄子微微有些跛,马腹一片血迹斑斑已经凝固,那是昨日被断枝撞到擦破的,裴兮宝当时和燕岐一并摔落,根本没注意这赤马到底受了多少伤。
它一听到主人的呼唤,围着燕岐不停打转。
“小姐!”月婵跌跌撞撞的从坡上爬下来,“多亏了它,还是这马儿通人性!”她围着小姑娘嘘寒问暖,哪儿伤着、哪儿还疼,和赤马如出一辙。
裴兮宝这才知道,要不是那匹老马昨天夜半三更在客栈门前嘶鸣不停,月婵都不晓得山里发生的动静竟是关于裴兮宝一行人的。
这个马要救主呢,又知自己力不从心,这才去客栈找了月婵,连客栈的掌柜伙计都啧啧惊叹。
可裴家来人几乎都随燕岐上了山,急的月婵抓耳挠腮,连夜叫掌柜为她寻一些身强力壮能骑马又识山路的长工。
好在、好在裴兮宝安然无恙。
只是月婵不能理解自家小姐竟还要上矿场,她没开口阻止,裴兮宝就已经堵了回去。
“我意已决。”对于唠唠叨叨,简洁明了便是。
所幸,这些长工认识矿场的路,一行人整修完毕重回山中官道。
裴兮宝忍不住念叨着“慢些儿”,当然不是为自己,而是那受了伤的燕岐,连赤马都能察觉主人臂弯的不方便而放慢了速度。
不消多时,顺着南风便能瞧涧,裴家场上的矿工络绎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