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婵蹙眉,燕岐能懂什么,小姐怎么眼神字句都在斟酌他的意见。
青年踢了踢烧焦的木架子,地上早已不留半寸斑点痕迹,火是从储藏室最里端的地方燃烧起,遇着了木架更是凶猛,黑石推波助澜下,一发不可收拾。
只是木架子炭堆一晃,突得窜出几只黑黝黝的大老鼠,吓的月婵惊叫连连,定睛一看,不光有老鼠,还有不少蚂蚁正沿着墙角攀爬。
小丫鬟恶心的直打呕,方才还有杂工们唠叨着藏室的老鼠怎么灭都灭不干净。
燕岐若有所思,鞋尖一拧地上的乌灰,竟有几厘如同石灰的粉末。
“稀鳞。”
“什么?”裴兮宝知道他发觉了东西。
“稀鳞被涂抹在木上作成了储架,外头裹上层薄漆,看不出任何异常,但稀鳞在天干物燥下极易点熔燃,半年后薄漆脱落,一旦暴露在外——”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裴兮宝“呀”了声:“是因为稀鳞自燃引发的火患,你怎知?”
“稀鳞燃后不留痕迹,但气味却能渗入地下,格外吸引蛇虫鼠蚁,八九不离十。”
燕岐笃定。
裴兮宝若有所思。
月婵忍不住插嘴:“可、可这些木架子不是裴家送来的吗?”难不成是自家人捣鬼。
裴兮宝的神色凝沉:“姑且不论,但刘监工受贿事实俱在,送回南郡交给祖母处置。”
“那——咱们呢?”
月婵问的小心翼翼,她总觉得自己越来越琢磨不透小姐的心思了。
因为,裴兮宝并没有打算在矿场久留,甚至连晁义也不耽搁。
她命小丫鬟收拾行囊备上马车,不回南郡,而是要去一趟,长源。
长源?
月婵眨巴眼,那不是林家的地盘,小姐去那儿作什么。
燕岐如今难得坐在马车里,当然,是裴兮宝的要求,都受了那么重的伤害还一直没寻个时间好好处理,坐马车还能掉块肉不成。
启程前,小姑娘特地请了大夫重新开药。
“你不问我为什么要去长源?”裴兮宝听着车轱辘咯噔咯噔,外头有热闹喧嚣的人群,她正忙着替燕岐解开臂上的绷带。
一日两换,大夫特地叮嘱的。
“你要去林家。”燕岐漫不经心道。
裴兮宝突然觉得无趣极了,和燕岐站一块什么都瞒不过他。
“那些储架不是祖母定人送的,能冒名裴家的,恐怕只有姑妈。”裴兮宝在矿场已觉出了七八分,她并不想当当众将裴芷可能的行为拆穿。
事关裴家颜面。
所以,她要亲自走一趟长源,去林家探探虚实。
“你你你别动。”裴兮宝蹙眉,她的药粉洒在了马车里。
小姑娘螓首低垂,长睫如扇一颤一颤就像是春日里的蝴蝶在花枝间飞舞,帘外的流光有着相间阴影,美妙绝伦。
青葱玉指着丹花红蔻,微微翘起的小拇指像在撩拨着春风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