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什么垃圾。

除非把她的脑袋给弄下来。

五条悟到底忍住了。

但他把她的脑袋放回沙发上的动作也称不上温柔。

夏油杰不忍直视地眯起眼：“你上辈子真的和她有仇吧？”

哪有直接松手让别人脑袋直接砸到沙发上去的。

“这个很软啊。”对此五条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又不疼。”

你……真的小声点……

夏油杰刚想提醒他，但晚了。

早枝莉央已经醒了。

少了墨镜的遮挡，那双直接暴露在空气里的锈红色眼睛颇有些令人心悸。

刚刚苏醒过来的惺忪与茫然，让早枝莉央看起来比平时不听人话的样子可爱了不止一点。

但在故态复萌之前，早枝莉央先是打量了一圈自己的四周。

率先引起她注意的是躺在地上的家入硝子，再然后是站在房门边的夏油杰，最后才是支着半边身子盘腿坐在沙发上的五条悟。

人的眼睛，与舌头、肌肤、鼻子一样，本质上只是窥探世界的工具之一。

而只要是工具，当然也会存在优劣的区别。

如果以普通人作为评判基准，毫无疑问，五条悟的“六眼”是万里无一的优质品。

而早枝莉央的眼睛，除了眼型好看，颜色诡谲之外，再无更多出挑的地方。

是最最普通的，只能够用于“看”的眼睛。

不过工具说到底也只是工具。

该怎么用，还得看使用工具的人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这就和你心情很好所以看什么都觉得可爱、你心情糟糕所以看什么东西都觉得欠打是一样的。

要选择用什么样的心情、什么样的角度、什么样的方式去认知这个世界，会因为每个人的经历、教育、家庭环境、个人恶好而决定。

但在早枝莉央的眼中，就在刚刚那一瞬间，夏油杰似乎明白了五条悟总是和她不对盘的原因。

——来自京都的早枝莉央同学，似乎完全没有把其他人当人看的意识。

觉得这句话不好理解的话，换个更通俗的说法就是，在早枝莉央眼中的每一个人，都是会说话的尸体。

哪怕躺在地上的家入硝子睡得那么香甜，她也仿佛是在观摩一具凉透了的遗骸。

把活人当成死人本身就是一件相当失礼冒犯的事情。

抱着这样的想法去和别人进行社交，或早或晚，肯定是会出大问题的。

早枝莉央自己显然也知道这一点。

于是立刻将自己的笑容展出：“早啊。悟，还有夏油同学。”

而一旦得知她拥有的这种观念，再看见这样的笑容，夏油杰也难免和五条悟产生了同样的想法：

假惺惺。

以及。

好累。

但夏油杰并不讨厌这种生存之道。

按理来说五条悟也不会讨厌。

又或者说，原本的他应该不会在乎“自己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样”这种事情。

“早上好啊。”五条悟瞥她一眼，“骗子。”

这是他前几天才定下来的，给早枝莉央的新称呼。

——因为liar和lio的发音存在那么一点点，十分牵强的相似之处。

夏油杰原本认为有些不妥，但现在看来，果然还是随他去比较好。

五条悟说完，使劲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直到揉出一片柔软的塑料，把自己弄得像只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