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打算放下手的时候,她摸到了自己后脑上有一条蜿蜒的凸起,从左前的额骨一直到左后的枕骨,仿佛曾有人将她脑袋的左半边掀开了一样。
这个假设让人不寒而栗。
好在这时有人推门而入,让乱飘的思绪有了落脚的理由。
那是个身形相当高大挺拔的男人,站直的话应该会碰到病房房门的门框。一头白发跟漂过一样,但漂过的发丝大多都会变得毛糙,几乎不会有那么蓬松柔软的质感。
好像棉花糖。
如果摘下脸上的墨镜,大概会是个很好看的人。
他的鼻梁和嘴唇,还有侧头去关门时露出的漂亮的下颚线,都是这么说的。
看到她坐在床边,他愣了一下,然后扬起手臂和嘴角:“哟,醒了啊。”
早枝莉央没说话,目光一瞬不瞬地打量着来人。
而他似乎也不觉得被这样直白袒露又无声的评头论足有何冒犯,甚至笔直地迎着她的视线望过来。
“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他走到藏在墙中橱柜前,打开之后里面放着饮水机和玻璃杯。
看这仿佛将病房当做自家的熟稔,应该是这里的常客。
他肯定知道些什么。
早枝莉央一边在心里盘算,听到水流的声音,她忽然感到渴,下意识地抿了抿唇。
她想起自己醒了快半小时,还没喝过吃过些什么。
腹中空空,不过没有很饿。
手背上的滞留针还在,可能刚打过葡萄糖也不一定。
这人端着杯子靠近之后,早枝莉央发现他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年轻,主要是脸好嫩!看上去大概只有十岁的年纪。
早枝莉央想接过这人递来的水杯,但是他手臂一晃,避开了她。
早枝莉央:“?”
不是要给我喝的吗?
好吧……就算不给,也千万别在她面前自己喝起来啊!
否则她会想揍人的!
她脑内开始上演小剧场,然后冰凉的杯壁轻轻贴到了她的唇上。
早枝莉央愣了下,看见抓着杯子的手骨节分明五指修长。
它们将杯子缓缓倾斜,温水濡湿她的嘴唇。
被人这么贴心地伺候,她需要做的就只剩下了顺从地张口一点点吞咽,同时悄悄抬眼去望站在面前的男人。
他身上有种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明朗,哪怕脸上架着一副老气的圆片墨镜也不显一丝暮气。
“头痛不痛?需要叫医生吗?”
趁早枝莉央喝水的间隙,她的余光察觉他将另一只空出的手伸了过来,略高的体温熨帖着她的后颈。
早枝莉央不禁颤抖起来,牙齿磕到杯沿,晃荡而起温水不由分说地涌进她的口鼻。
“咳!咳咳咳咳咳!!!”
她有理由怀疑这是一场蓄意已久的谋杀。
先用美色误人,再用温柔乡把她溺死。
可偏偏她还挺吃这套的。因为她真的好喜欢面前这个人的脸!
如果这都不能算一见钟情的话,那一见钟情这个词就不该被创造出来!
早枝莉央心里仿佛有只冲上了高速的小鹿在狂奔。
她咳到整个人都在发热,脸颊更是滚烫。
那只本来摩挲着她后颈的手下落到她的背中轻拍:“你这家伙一觉睡醒连水都不会喝了吗?”
语调没有动作那么温柔,甚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意味。
早枝莉央被另一种含义的羞赧裹挟了,她僵着身体往病床中心挪了点,试着躲开他的手。
被一个不知姓名的帅哥如此对待虽然让她非常享受,但老实说还是挺无所适从的。
她捡回被自己遗忘已久的矜持,小心翼翼地问:
“那个……请问,您是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