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就算是想要从回收站还原什么文件,那也得回收站里有才行啊。
现在她的回收站已经被清空,再想找回文件那可不就是强人所难!
早枝莉央试图挣扎。
而她所能选择的挣扎的方式,其实就只有发问。
然而语言系统在刚才的冲击之下已经被打崩,正在紧急重组。
早枝莉央结结巴巴的:“我,不是……那个,这位朋友……”
然后她就看见这位自己不敢肖想也不太想肖想的帅哥脸上的笑意深了点——说白了,那是个非常不怀好意的笑。
不过要改也好改,毕竟整句话里唯一稍微有点用的只有对他的称呼。
于是早枝莉央从善如流,立刻改口:“这位……同学……”
结果他笑得更灿烂了!
早枝莉央心慌得不行,还气得要命。
干脆心一横,自暴自弃,歇斯底里道:“你就不能给我个痛快吗?!”
她瞪着他,一边真心希望他能告诉自己答案,一边却又做好了再次被另一个问题堵回来的准备。
出乎意料的是,她看见他的笑容在此之后一寸寸地消融了。
这个从进门就笑着的男人忽然换上了一副无比落寞的神情。像头望着冰川融化,又对此无能为力的北极熊一样。
早枝莉央看见他白色的眼睫缓缓垂下,又觉得,自己才是那只望着越来越小的冰川却束手无策的北极熊。
她不知道他在难过什么。就像北极熊不懂全球变暖。
但她害怕他的难过。就像北极熊害怕失去落脚的地方。
“对不起……”有温热的液体从脸上淌过,“对不起……对不起……”
早枝莉央紧紧拥抱住他。仿佛抱住了最后一片可以容下自己的浮冰。
003
再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早枝莉央是被热醒的,而且还有什么东西横在她的脖子上,让她在梦里都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然而当她抓住那个横在自己脖子上的东西的时候,早枝莉央先是迷迷糊糊地将它拽下来,抱在怀里,然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蹭了蹭枕头,但下一秒她立刻就清醒了。
早枝莉央腾的一下从床上弹起来,期间额角磕到了一处坚硬物,她和那个坚硬物都“嗷”的一嗓子叫了出来。
借着窗外路灯散射的微光,早枝莉央看见一个白色脑袋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白色脑袋的主人叫五条悟,今年19岁,再过5个月满20正式成年。
在这之前,也就是在五条悟18岁的时候,他拖着早枝莉央一起填好并提交了婚姻届,也就是结婚申请书。
早枝莉央比五条悟晚一个月出生。
所以换而言之,虽然才19岁,但早枝莉央已经是个婚龄一年的已婚人士了。
而她还叫早枝莉央其实只是她私下里和五条悟提的“以后还是用早枝这个姓氏称呼我吧”的要求而已,年金手账、健康保险证之类可以用来证明身份的东西上,她的名字倒是已经全部改成了“五条莉央”——五条悟全部把这些文书拿给她看了,甚至还给她看了当初结婚时受邀参加的客人拍的小视频。
从根本上杜绝了她“你真的不是在骗我吗”的念头。
合法夫妻同床共枕当然是无可厚非的。
早枝莉央甚至绝望地发现她的身体已经非常习惯身边多了个人,否则她也不会还抓着五条悟的手臂蹭了。
但她的精神不行啊。
她完全不记得自己结过婚,结婚对象叫五条悟,而且还是个帅哥了。
老实说早枝莉央对此有点愧疚。
一是愧疚于自己忘了五条悟这件事,二是愧疚于她发现自己其实对五条悟的愧疚并没有那么深这件事。
可五条悟却说没关系。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甚至是笑着的,明晃晃的,驱散盘布在她心头的阴翳。
但很快早枝莉央又感到困惑。
因为如果五条悟真的喜欢她,又为什么会对她失忆这件事完全不抱憾呢?
他们从前的回忆应该是快乐的,值得留念的吧?
那么要问问吗?
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情。
又是什么让你失忆的。
想知道这些吗?
早枝莉央将这个问题留给自己。
但没有任何理由的,很快她就将这个问题抛却脑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