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大的儿童房不见半份该有的毛绒玩具乐高之类的,黑白灰的装潢布景,冰冷的质感的壁纸让人压抑。
深蓝色床榻上,栗宝少有的欢喜,眉眼间是孩童流露着成熟的冷静自持,‘‘妈咪,你和爹地再一起不开心是不是。’’
甘沫儿一时语塞,珍惜的揉捏着栗宝的手心,‘‘可以这么说。’’
不知道是不是现在的孩子心智早熟,栗宝的问题甘沫儿差点不知道怎样应对。
栗宝的一只手搭在被子上,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床侧的甘沫儿,‘‘妈咪不能再给爹地机会了吗?’’
机会!
她和时厉爵之间命运早已注定。
你死我活,我活你死。
甘沫儿逃不过这样的命运,或许从时厉爵出现在孤儿院的那一刻,一切就早已注定。
床头柜上暖色的灯晕,落在桌面上圆圆的光圈。
甘沫儿惆伤之际,一股软温的力道攥了攥她的掌心,‘‘妈咪,我真的很希望你和爹地一直在一起,但是你们大人有自己的选择,如果爹地妈咪在一起不开心,分开也是一种选择,妈咪,我想让你开心,也想看到爹地开心。’’
或是在自幼时家教养多年,或是因为遗传了她和时厉爵的心迹,栗宝的沉稳早熟的心性,总是让甘沫儿心痛不已。
甘沫儿眼中裹上潮湿,拨了拨栗宝鬓角的碎发,在那双像极了时厉爵的眼眸上温柔地落下一吻,很轻,像羽毛拂过似的。
‘‘谢谢栗宝。’’
关掉床头灯,甘沫儿缓缓地抽出自己被攥紧的手,将栗宝的被子提了提,看着儿子的香甜睡颜。
甘沫儿嘴角不禁染上淡淡的笑。
房门被轻手轻脚的关上。
走出独栋的偏院别墅,甘沫儿层层走下楼梯,不禁感叹,原来诺大的夜里,栗宝就一个人住在这儿。
虽然安保系统一流,楼下有二十四小时待命的安保人员,耳朵里塞着蓝牙耳机,牵着的机敏犬狗眼睛放着幽深的蓝光,牙齿锋利,吐着舌头。
身为时家的长房长孙,安全肯定是要保障的。
只不过---。
甘沫儿是一个成年人都尚且害怕,她实在不敢想象从一岁起,栗宝就独居于此,深夜寂寥无依无靠。
没有父母亲情傍身,没有孩子欢乐天真的童年,离不开着时家的天地,困在这里,没得选择的成为时家下一个复制粘贴的工具。
甘沫儿神伤,每每想起心口总是抽痛,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要更加努力些,早日完成夙愿,并且将栗宝接走,过他该过的平常人生。
哪怕平庸无为,但快乐安稳就好。
主楼的亭子里,旁退左右。
上弦月高高挂在幕布似的穹顶,树影枝杈随风轻轻摆动,忽明忽暗。
时铎匪气十足,一只手把玩着描金杯盏,嘴角无论何时总是染着似有若无的笑意,让人看不出他内心的情绪,‘‘大哥,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别找我不痛快啊。’’
时老爷子对于他这位年岁小两轮的弟弟,很是看不惯,但是从来不重责。
英朗的发鬓间,可见几根醒目的银丝,扎眼但却不可消减男人依旧能叱诧风云的气韵,时老爷子曲起指结,敲了敲桌面,轻声呵斥,‘‘坐没坐相,规矩都喂狗吃了。’’
面对时老爷子的教训,时铎不以为然,扯了扯嘴角,但依旧没有什么改变。
时铎不紧不慢的抬头,领口的扣子散漫的系着,衣摆随意的搭在腰间,很是不修边幅的举止打扮,‘‘我不就是玩了个女人嘛,至于你把我叫过来单训。’’
不提还好,一提起来时老爷子更是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