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浪却镇定自若,只轻轻挥手,将那张鬼脸驱散:“无妨,是自己人”
这时,就听虚空中有个嗓音尖细的男声幽怨道:“师弟,那女人很凶,动不动就杀人,你要娶她,小命难保”
夜酩一惊,猛然想起之前在花园害他的那个鬼。
“是谁,出来!”
云浪抬手朝虚空轻轻一点,就看那里立时凝出一个头戴儒巾,身着青衫的年轻人,长得文质彬彬,但脸上神情却有些夸张,正愁眉苦脸作思索状,只是身影虚浮,一看就是个和陈瞎子一样的残魂。
“他是谁?”夜酩看向云浪。
那青衫书生却一阵风似的飘到他面前,迷惑道:“师弟,是我啊”
瘦削少年看青衫书生举止古怪,似有些疯癫,又往后退了一步。
云浪轻道:“君莫笑,他不是你师弟清风,是锁匠的儿子”
“不是清风,锁匠……”
那青衫书生绕着夜酩飘了一圈,话只说了一半,就像是受到什么惊吓,一下化风躲到云朗背后,连声疾呼:“我不要进去,我不要进去,不能再进去了”
夜酩一愣,方猛然想起一件事,摸了摸脸颊,气得他狠拍脑门,忙拿出预先准备的鬼面花汁,在脸上一阵涂抹,恢复真容,又看向云浪道:“你怎么认出我的?”
云浪轻轻一笑:“我很熟悉清风,你虽然易容成他,但言谈举止,还有背着的竹筐,手里的刀,都很有特点,你爹曾跟我聊起过一些你的事,但凡我见过一次的人,我都不会认错”
夜酩刚刚被涂山恨水的事情一岔,还没来得及追问他爹下落,忙急道:“我爹现在在哪?”
云浪目光一暗,“还在界门里”
夜酩惊道:“他现在怎样?”
云浪摇摇头:“不清楚,灵金内府的情况很诡异,我们进去后,中了幽察司的埋伏,当时情况很乱”
“界门在哪?”夜酩追问。
“阆风”
“怎么过去?”
云浪看向少年:“我觉得你不该去”
夜酩眼下心思全都在他爹身上,已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飞过去,并没留意云浪此时眼底的忧色,少年心中有太多疑惑待解,哪还管得了其他,又躬身一礼道:“我要去找我爹,云大哥,求你告诉我,怎么才能过去”
云浪沉声道:“你可能会死在里面”
“不要去,那里有幽察司的人,还有个古神,都很厉害”
君莫笑忽从云浪身后探出头来,就像是一个小孩在描述某天无意间看到的江湖厮杀,眼神充满惊惧。
夜酩一惊:“古神?”
云浪点头:“对,一个神将”
夜酩倒吸一口凉气,据他所知古神只是太古传说中的存在,那时诸天分立,各安其道,天道为神所掌控,最高位者称为“昊天上帝”,其下还有“帝君,道君,真君,星君,神将,神使”六等,统御三界九域,寰宇八荒,但在上古那场诸界混战中,天道崩坏,太古众神几乎都已陨落,而在此之前,他只听说雍都昊天塔里有两尊古神,是最末等的神使,实力便堪比七境修行者,还拥有不灭金身,没想到灵金藏里竟藏有一位神将,修为只怕会更高一筹。
“你们这趟活到底要找什么?”
少年忽问了个在他想来多半不会得到答案的问题,没想到云浪回答很干脆。
“天石”
夜酩震惊:“记载诸天大道的天石?”
云浪不知可否一笑。
夜酩一时愣在那里,如果天书是支配这个世界运行的法则,那天石就是昊天的道碑,天道本源!
而据他所知,当年大周皇帝之所以能窃夺大越国祚气运,便是因为得到原本存放于南越帝都禹陵太庙内的一块刻有“天下正统”四字的天石。
难道天石不止一块,而是很多块?
少年握紧双拳,想起他爹曾说过的一句话,低声道:“该烧香烧香,该吃饭吃饭,该办的事天打雷劈也要办!”
云浪沉默片刻,无奈一叹,转身对君莫笑道:“若日出之时,我们还未回来,你们就直接去登岸点,尽快回城,明白吗?”
君莫笑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云浪又从怀中拿出一根寄魂香,用火蜡点燃,往船舷上一插,看看夜酩道:“我这人不喜欢欠别人人情,尤其是你们父子的人情,走吧”
夜酩想起当初在桃山下的一幕,抱拳恭敬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