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雾巨人也随之仰面摔倒,手脚乱挥,将地面砸的碎石乱飞,发出如蛮牛般的叫声。
夜酩就像是一个布偶般在空中被甩来摔去,瞬间撞得头破血流。
但少年并未晕厥,他之前有过一次融念经验,亦知道生吞活人吊命钱的结果,但觉得只要将自己和幻竹命根连在一起,对方必不会杀他,而只要性命无碍,就有翻盘的机会。
可他没想到就在他咬碎铜钱,自感有一股清流倏忽间从灵台流下时,一些幻竹的秘密竟赫然出现在他脑海中,包括她所修魔功。
正是这个发现让夜酩精神一度亢奋,趁着幻竹犹自在地上打滚,尝试将一道心念传给这尊乌玄魔偶。
那魔偶砰然化雾隐踪,一下将他甩向一旁。
而幻竹在一阵挣扎后,忽然语无伦次,发出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
一个像是个老者,嗓音沙哑,语调阴森。
另一个是个女子,声音稍显稚嫩。
“莫犯糊涂,你我早融为一体,为师这些年从未主动扰你,如今你我已逃出牢笼,只要将这小娃抓回去,便是首功一件,再没人敢非议你的私生女身份”
“师父,我一直很敬重您,视您如亲父”
“为师也是逼不得已,好青儿,你就从了为师吧,待我找到一副合适肉身,必将此身还你”
“不,你骗人,你将我养大,就是为了这副肉身炉鼎”
“徐清,你若再不听劝,为师只有用强了”
即便有陈瞎子附身,被乌玄魔偶甩出的夜酩仍摔得不轻,但见幻竹仍在自言自语,便强撑着好似要散架的身体,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抄起手中柴刀,一个箭步掠去,当头就剁。
少年可没什么怜香惜玉,只想趁她病,要她命。
然而,就在他的刀锋已经破近幻竹脖颈时,慌乱中的黑衣少女却忽挥手一掌,狠拍在他胸口。
只听嘭的一声闷响。
夜酩整个人就像是一只布口袋凌空飞起,狠狠摔落远处。
陈瞎子的阴魂也被震出体外。
少年一条腿顿时失去知觉,半趴在地上,再站不起来,只感到胸口发闷,喷出一大口鲜血,神识摇摇欲坠。
这时,幻竹忽从地上站起,似苍鹰般掠到夜酩跟前,探手为爪,一把抓起他头颅,强行将一股灰雾度入其眉心,面露狞笑道:“小娃儿,快让老夫看看你这脑壳里还装着什么秘密”
夜酩神识本已昏聩,被变得古怪的幻竹如此一弄,只感觉整个脑子像是正被千万根钢针刺探,疼的他想要大吼,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幻竹一阵怪笑:“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想不到竟让我碰上这样一副炉鼎,也罢,我的好清儿,为师今日就成全你,将肉身还给你”
说罢,另一只空手忽掐怪印,敕了声“起!”
就见一团如墨般粘稠的黑雾徐徐从她眉心伤口处飘出,似一缕焦烟,尽数飞入夜酩眉心。
夜酩感觉就像是掉入了烂泥塘,正一点点下沉,眼看即将窒息。
便在此时,一声尖锐的鸟鸣忽在他灵台中响起。
一只羽毛纯黑凰鸟忽从道殿后冲出,鸟喙一张,喷出漫天金火。
只是刹那间,夜酩灵台就如同被彻底清扫过,再无一丝一毫黑雾残留,瞬间感觉神识一振,清醒不少。
幻竹感觉到夜酩体内有古怪,大惊失色,慌忙撤手。
可夜酩哪会放过这机会,双手如同铁钳,瞬间扣住少女手腕。
“放手!”
幻竹怒吼一声,抬掌欲拍,又忽觉胳膊一沉,竟是被不知从哪冲上来的陈瞎子抓住。
三人都在较劲,幻竹猛然后掠,想甩开两人,不料一脚蹬空,朝崖下跌去。
夜酩见势不妙,空中一个转身,仗着身体矮小,一脚踏在少女胸口,借力一跃,一手抠住一处岩缝,似壁虎般趴在立陡的崖壁上。
陈瞎子有样学样,借着幻竹反甩之力,一手向上一搂,抓住夜酩脚踝。
可幻竹也不是吃素的,反手一抓,扣住了陈瞎子另一只胳膊。
三人就像是一串葫芦,悬在半空中。
崖壁上岩石噼里啪啦下落,劲风呼啸。
夜酩感到手臂越来越酸,往下一瞧,正看到陈瞎子呲牙咧嘴,一手抓着他裤腿,还在往上使劲,而幻竹则是一脸惊惧的望着他,眼眸颜色已恢复正常,似有恳求之意。
刺啦一声,他的裤裆被陈瞎子拽破。
夜酩怒吼:“笨蛋,你拉着我干什么?”
陈瞎子哭道:“主人,我怕死啊”
“你是鬼,怕什么死!”
“呃……”
少年一语点醒梦中人,陈瞎子身形瞬间化作一股阴风。
幻竹惨叫一声,朝深渊跌去,转眼坠入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