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从外屋拿来抹布,将桌面仔细擦了一遍,摇摇头道:“没有,十年轮回,界门重启,昆墟守卫森严,恐怕没那么容易得手”
陈氏一边喝着茶水,一边思索道:“灵金武库已消失几百年,怎会偏偏在这时现世?”
老周收拾停当,坐在陈氏对面,缓缓摇头,也是费解。
陈氏奇道:“蓝飒会稀罕那里边的东西?”
老周道:“不好说,他毕竟不是人族”
一句提醒,让陈氏若有所悟。
“难道是魔域天石?”
老周点头,又道:“那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静观其变,他所学甚为驳杂,倒很像涂山青语的风格,可我想不通当年我们死守增城,可是亲眼看到她被姬满一拳打入黑界,怎么可能还活着?就算借回旋之机重生,按照周天大衍律推算,最早也只能是在十年前,而且以她的命数,牵扯之人绝不会少,你我必然都在覆写范围之内,但这十年我没感觉到任何变化,还有那孩子说他十二岁,也有些对不上”
“你是不是想复杂了,或许她根本就没死呢,一直像我们一样活着”
“但那孩子气象很怪,言语谈吐也不像是十一二岁的孩子,让我很不舒服”
老周手捻胡须,斟酌道:“像还魂鬼?”
陈氏疑道:“你也发现了?”
“当然,这确实是个疑点,我还没跟你说,他的棋力有多恐怖,简直……”
“国师怎么看?”
老周话还没说完,就被陈氏强势打断,只能无奈道:“和你一样”
…
午夜,夜酩依照夫子传授的方法,将伪造的冥书烧成灰烬,与井水一同服下,结果一觉到天亮,睡得还挺好。
醒来后,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幼稚可笑。
天书蕴含天理大道,岂是那么容易就能搞清楚的。
没法子,少年只能耐着性子又等到晚上,规规矩矩把真冥书烧了,一切重来一遍。
这次没用多久,他果真回到了当初那怪梦中,只不过这回他并没忘记自己是谁,也再没变成蛾子,脚下又有了影子。
梦中的苦水寺一切如旧,廊前殿后都燃着灯火,仿佛有人住的样子。
夜酩寻不到人,便跑出甘露巷,来到熙攘街上。
但深更半夜,街上也是空旷无人。
他有些失算没跟夫子请教回梦后该去哪里找槐根,转悠半天一无所获。
到了白天时候,他跟左邻右舍寻访打听,但人们却都说没见过什么和尚,只知道有座福水寺,但那里是地藏庙,根本没人住。
夜酩跑到青石牌坊下,想找钱记包子铺的胖掌柜问问,却发现那里已改头换面,变成了一家肉铺。
他向那屠户打听,对方竟一脸莫名其妙,说他找错了地方。
少年又跑去冯铁炉家,可见到的也是另有其人。
虽然还是个酿酒作坊,但老板却变成了一个老妇人,脑子还不甚灵光,无论问她什么,只会摇头傻笑。
他不死心,又跑去南城找老周,却见稷社门窗破落,根本不像是有人住的样子。
夜酩完全没料到会遇到这种情况。
他花了整整一天,把太平城里但凡他熟悉的地方都转了个遍,竟是没找到半个熟人。
而且,他还发现在槐根的梦里,九行所在和真实都对应不上。
诸如化乐赌坊门面仍在,却变成了一家当铺,劝学巷的归道堂成了间画斋,和顺街上压根没有太平楼,北城外也不见有白虎营驻地。
一切都似是而非。
如此又过了三天,夜酩起早趟黑,寻遍城中每个角落,仍是没找到槐根和尚踪影,不免有些郁闷,便决定到城外转转。
皇粮码头距太平城有十多里路,他只在当初来太平城时路过一次,还从未去过,之前听冯铁炉提过一嘴,入行聚义庄的浮魂还清转生债后,即是由此处往生人界,他还暗暗盘算等找回影子,就多来这边转转,探听下如何回转中土的事,没想到阴差阳错,会在槐根和尚的梦里先到此走一遭。
码头并没什么稀奇,有大小两条栈桥直通水中,旁边停泊有许多货船,坡岸上是一片水寨,房屋多是以木桩搭建的棚子,来往车辆很多,一派景象繁忙。
少年在寨里转了一阵,并没找到什么庙宇禅堂,跟街边闲人打听,也没得到什么线索,正心头苦闷之际,偶然瞧见街边杂货店前有个挂摊,看到个青衣道士端坐在一个石墩上,手里摇晃着一个铜铃铛,对过往贩夫走卒念念有词,正是常在化乐赌坊附近给人算命的独眼陈,那日赵惜惜被赵承乾带人追捕,两人还在苦水寺里见过一面,只是在槐根和尚的梦里他的眼睛非但没有瞎,看着还贼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