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郑冲之乃是北盛奸细,尚莲秾与他相识之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万幸那郑冲之还不算忘恩负义,借叙旧之机挑拨离间之时也未提到尚莲秾,这是好事,长华再不愿叫尚莲秾与他多扯上一点关系。
“阿姊,你不必——”
劝阻的话尚未说完,长华便见尚莲秾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有愧疚,却又满含祈求。
长华相信,尚阿姊心中虽有不甘,却也不会执迷不悟。想必她是要赌一赌那郑冲之的良心,用她的命给自己加一层护盾。
“阿姊,他不会杀我的,你放心。”长华道。
尚莲秾还担心公主觉得她是犯糊涂,听了这话,便知道长华明白自己的心意,她松了一口气,低声道:“公主知我,便足矣。公主允我去吧,我亦是公主的阿姊,他若要对公主不利,我拼了这条命也要护公主周全。”
长华鼻中一酸,目中涌出了一股涩意。
自皇后道出她是尚毅卿之女后,众人看她的目光就变了,幸运的是,仍有很多爱护她的人始终相信着她,上苍待她,亦不算薄。
“公主,我确也有一点遗憾,求公主让我去吧。”尚莲秾再次求道。
长华点了点头,看向高处的郑冲之。
郑冲之沉默片刻,面无表情地看了尚莲秾一眼,便点了头。
如同前两日一般,长华取下身上的宝剑与臂弩,又将腕上的镯子头上的簪子都退了,郑冲之这才从那屋顶上飘然而下,向长华抱了抱拳,又看向一旁的尚莲秾。
尚莲秾亦如长华那般取了镯子簪子,但郑冲之却看她一眼,向她伸出了一只手。
尚莲秾一怔,不想郑冲之连这个都知道。
她身上除了那些暗器,还有一样东西是连公主也没有的,她本以为无人知晓,没想到,郑冲之看似无心,实则连她这样的隐秘都了然于心。
他对她的关注如此绵密,焉能不知她的心思?
可他却什么都没说过。
尚莲秾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囊,扔进了郑冲之的手中。
那锦囊之中有一丸毒药,乃是她重金求得,一为防身,二为制敌,三么,万不得已之时也可自我了结,如今被郑冲之搜了去,她便又少了一件利器。
长华与尚莲秾俱已准备好了,那杜洪还在后头没过来。
郑冲之挑了挑眉,笑道:“公主非陛下亲女,都有这般孝心,真是叫人感动。可惜啊,大祁男儿千千万,竟不如一弱质女流,食君禄享富贵的,原来都是贪生怕死的鼠狗辈。”
杜洪只觉骂的是自己,自是怒气冲天,不禁咬牙道:“胡贼!谁说你爷爷贪生怕死,你给我等着!”
他跳下马来,当先一个进了时园。
时园之内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俱是胡人的守卫,长华皱了皱眉,向郑冲之道:“孩子们呢?”
郑冲之做过孩子们的师傅,长华不信他会将人全都杀了。
果然,郑冲之道:“都在后面,待会儿公主便可看见了。”
郑冲之先带她们去看了皇帝。
皇帝就睡在清凉阁,面颊消瘦脸色苍白,那董大与刘傅母候在一边,长华看了两人一眼,见董大诺诺不敢言,刘傅母更是安静,连眼眸也不敢抬,只在长华斥她“好大的胆子”时,她慌忙抬起头来,手足无措地封分辨了一句。
郑冲之不许她们多留,长华只责了这一句,那杜洪甚至都来不及哭,便被郑冲之带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