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四天现在完全一副拼命三郎的状态，想着即便死也要拉一个垫背。

咔哒一声！只听见这细微的响声，枪管里并没有想象中子弹呼啸飞出穿过黎曼的心脏。吴四天这下才恍悟过来，睁大眼睛看着黎曼。

碰！一声实实在在的枪声，一颗子弹从吴四天的太阳穴穿过，他的目光永远停在绝望和惊恐的神情上倒了下去。

刚才有一瞬间莫桑真的以为黎曼会被打中，而自己竟然被这个杂碎的话挑拨分神让他有机可乘。莫桑在他倒下之后依旧举着枪，手还在微微颤抖，那一晚的恐惧似乎淡了很多。

没事吧？黎曼在听到枪响之后见莫桑一直没有说话，有些担忧的问道。

莫桑回过神：没没事了，先生！

说时弯身捡起那把枪，她有些疑惑刚才明明看见黎曼这把枪有子弹的，随即问道：先生，刚才你怎么知道里面没有子弹的？我真的被吓了一跳。

黎曼笑了笑：你打开弹夹看眼就知道了。

莫桑顺手打开弹夹，看到里面没有装满子弹，留了一颗的空隙卡住，第二枪才是装的实弹。

这种情况我习惯第二枪开始，也相信你能在一瞬间解决他，你不要有心里压力，这种人无恶不作，烧杀抢掠，我们也算替上海人民除害。黎曼担心莫桑因为伤害了一条性命而有心里负担，安慰道。

我没事，我现在才是真正感到轻松！莫桑看到地上躺着的尸体，她的眼眶红润，终于勇敢的回想起那一晚的事情，有多少中国女孩被玷污之后连亲眼看着这群人渣死去的机会都没有，自己能够亲手杀了他，又何尝不是一种恩赐。

先生，谢谢你！莫桑还没有傻到连这都看不出来，这明显整个局都是黎曼布的，销毁毒品让自己亲手杀死吴四天一箭双雕。

我当时也不确定吴四天会不会在码头，所以没有提前和你说，好在他也算是尽职，最后还是误算了他思维那么快说出话来。黎曼欣慰的摇摇头，这样的莫桑才是真正走出来了，过了一会起身，我们走吧，明天应该会有人发现他的。

莫桑点点头，上前扶着黎曼，随后两人离开了这间破庙。两人往回走时已经半夜两点多，刻意选择人烟稀少的地方走，避免碰上巡查的人。

将近四点两人才慢悠悠的回到家里。

黎曼随手脱下外套放在一旁，莫桑跟在一旁突然说道：先生，我决定了！

你决定什么了？黎曼一时没反应过来，疑惑的转过身问道。

我决定继续留在上海帮助先生做敌后工作！莫桑铿锵有力的说道。

那会很艰辛！黎曼没想到她要说的是这个，眉心紧蹙想了想还是想再劝劝她，毕竟她决定的还是太过冲动，我还是希望

话还没有说完，莫桑便开口打断她的话：先生，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走的！

黎曼闻言只能无奈的点点头，她了解莫桑的性格，一旦决定了什么事即便是她也无法改变。

莫桑见黎曼终于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她原本以为自己杀了吴四天之后就会失去活着的目标，和黎曼在一起行动让她重新想起自己的理想和信仰。日寇未驱，何以死去！她的父母和弟弟都在天上看着她，希望自己能够让他们在泉下以她为荣。

黎曼嘴角浅笑，她之前的担忧也已经解决了，想到今晚码头后来出现的三人，她的眉头不禁微微一皱，叮嘱道：小莫，今后我们要和黄子巽保持一定距离了，在我确定他的身份之前。

莫桑点点头应了声嗯，先生是在怀疑黄子巽的身份不单单是巡捕房探长，最大可能是重庆，先生又准备帮梅机关办事，就相当于对立关系了，这点她还是能想明白的。

你看眼这个！黎曼说时从怀中摸出日方博士死的时候现场留下的那块玉佩，这是日方博士死时那间杂物室留下的。

莫桑接过玉佩仔细端详一番，玉佩质地非常罕见，还刻有细细的纹路和图案，要想查出处非常简单。

先生，那查一下这块玉佩？

黎曼摇摇头：暂时不查，反正我们又不会真的帮日本人查案。回头查出来看是白是黑再定。

莫桑恍然将玉佩还给黎曼。

翌日一大早，黄浦码头围满日本宪兵和青帮的打手，一道大腹便便的身影扭动着笨拙的双腿，右手揉搓着金蝉，左手提溜着烟杆，狠狠的嘬了一口，站在黄浦码头旁，烟雾也没法挡住他愤怒的脸庞。

早上梅机关那边派来人质问洪三昨晚为什么没有收到他送过来的二十箱货，他才知道昨晚是接货的时间，这才和日本人一起带人来到黄浦码头，只见岸边还未燃烧殆尽的木架其他什么都没剩。

为什么接这个货我没有收到文件的！吴四天这个兔崽子死哪去了！洪三看着一堆已经烧焦的灰大声骂道，管家你去找找！

四周的装卸工人见这个黑帮头子发怒了，赶忙往后退，生怕沾上点关系。

洪三身边站着一名日本人，听到他的话眉头不禁微微一皱，目光不太友善的盯着他，操一口不太流利的中文问道：你不知道昨晚接货？

中腾大佐以为呢？洪三也是一肚子气，他莫名奇妙被毁了二十箱黄金，还得看日本人的脸色，听到对方一个大佐就在这质问他，语气自然也不会太友好。

中腾大佐眉心皱的更深了，看洪三的情绪不像有假，他刚刚只是试探，说不准这个无法无天的家伙自导自演连日本人那一份利都吃了。

看来你被人下了黑手，先找吴四天，如果让我们先找到就不能保证他能完整回到洪爷身边了！中腾大佐闻着空气中这烧焦的烟草味，威胁着说道。

洪三见中腾大佐真的愤怒了，也不好太冲，只能答道：不劳大佐操心！

你自己处理码头的东西，我先回去和影邵将军汇报一声。中腾大佐见没有太多可用信息，便提前告辞道。

说完带着一群日本宪兵离开了码头，只剩下青帮的打手留在原地将码头团团围住。洪三微眯着眼睛看着远去的中腾，啐了一口：呸，装什么王八犊子，损失的都是老子的钱货，你们只是空手分钱而已。

洪三边骂边安排人处理码头这些被烧成灰的鸦片膏。一直到晌午码头才恢复平日的繁忙。他刚欲带着手下离开码头，见远处管家匆忙走来，腆着肚子上前问道：管家，找到老四了吗？

管家脸色凝重粗喘着气回道：回老爷，找到了！

在哪？让他到公馆见我！洪三并没有发现管家的脸色不太对，点点头吩咐道。

管家叹息一声摇摇头：老爷，四爷死在了城外的一间破庙里。

洪三闻声脸色一变，震惊的喝道：什么？老四竟然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