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卫平是怎么想的很快就有了答案。他端着盒饭在后场找了一圈，找到蹲在角落里正在大口扒饭的风雷科技的两个工作人员，凑过去和他俩接着聊。凌筱没办法，也只硬着头皮跟过去。

既然凌家父女都吃盒饭了，吕文武也只能买了一份盒饭蹲在远处一边吃一边等他俩。过来十多分钟吧，就在他吃完起身去扔饭盒的时候，凌筱走了过来。

“怎么过来啦？”

凌筱拿手在鼻子前扇了扇。“我觉得他们三个大男人聊天，我站在边上比较碍眼。关键是那两个人抽烟抽得很凶，一根接一个的。”

“他们都聊些啥？”

“吹牛呗。我真没想到我爹那么能砍，说他那个金土地商贸有限公司主要是面向非洲市场做进出口贸易，还说在苏丹、坦桑尼亚的政府里都有人，过关很容易，随随便便一年就能卖两个多亿。”

吕文武听了呵呵笑。“这么夸张，人家能信他嘛？”

“还行吧。架不住他一张老实人的脸，脸不红心不跳吹得头头是道，人家还真就很认真的在跟他介绍他们公司的情况。我觉得他主要关心的是风雷的实际产能和大宗订单的交付能力。对了，你跟着看了一上午，觉得怎么样啊？”

吕文武摸出自己的手机，打开记事本。“你爸今天第一个看的展台是大金集团。他完整的看了一遍他们的宣传片。不过他的关注点好像不在空调上，而是大金新推出的p5空气净化器。他拿了相关的产品宣传册，问了几个问题。总共停留了17分钟。

他看的第二个展台是通力电梯。对这家企业他兴趣不大，就围着展台转了一圈，连宣传片都没看完，总共停留了4分钟。

接下来他看了视缘智能科技有限公司的展台。他对这家企业的兴趣也不大，倒是你兴趣挺大。这家企业主攻的是三维机器视觉和人工智能技术，正好是你留学时候的研究方向。他稍微转了一圈就想走了。但是你一直盯着人家的产品在看。最后还是他拍你肩膀把你喊走的。你们一共停留了13分半。”

“嘿，你看得还真仔细。”凌筱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

吕文武扬了扬手机。“你们今天的每一步动作我都做了记录，我等下给你转一份。不是我信不过你爸。我只是想告诉你真正的跟踪调查要做到什么程度。你计算机玩的溜我知道，但外勤能力还需要提高。我建议你不如下午跟着我，由你来盯你爸爸，单纯的把他当成假想敌来进行练习。”

“可以啊。”说实话，凌卫平忽悠得太凶，她站在边上都觉得不好意思。“那你看得这么仔细，有没有发现他的行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呢？”

“抛开这些商业上的尔虞我诈，其他方面倒还好。毕竟他敢让咱们跟着看肯定是不会做出出格的举动。不过有一点值得注意，我估计你都没有发现。他偶尔会偷拍！”

“偷拍？”凌筱拧了一下眉头。“不存在吧？这整个展会不就是给人看的吗？可以正大光明拍照啊。”

“不，不，不。我说的偷拍不是指他拍展台，拍展品，而是他在偷偷拍其他观展的人。不信你下午仔细看。”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远远看见凌卫平那边风雷科技的人站起身走回了内场，凌卫平则站在原地看过来，看样子是在等凌筱。凌筱走过去说跟他说下午想跟着吕文武。凌卫平表示没意见，她不在身边自己反而更方便。

于是从这一刻开始，凌筱的角色就转变了，她不再父亲的跟屁虫，而是刑侦队的侦查员。而父亲凌卫平则成为了她假象的跟踪目标。

凌卫平目送女儿小跑回吕文武身边，冲他俩挥挥手，颇有些“那现在就开始吧”的意思。他先去了一趟洗手间，再转回到内场。凌筱根据吕文武的指点，放开大约十米的距离跟在后面观察。午休已过，城市会展中心里又重新热闹了起来。凌卫平穿梭在各个展台之间，看似和上午的行为无异，凌筱却明显觉到他没有之前看得那么仔细了。跟了一段时间，她似乎摸到了一点门道。

“斌哥。我爸好像一直在围着风雷科技的展台打转。”

吕文武貌似在看旁边一位身材姣好穿着清凉的showgirl，目光却从她的肩头越过眺望着凌卫平。“没错。不过你应该更早一点发现。这已经转第三圈了。”

“他想干嘛？”

“我哪知道。你等下可以问问他。快看，快看。他又在偷拍。拍那个黄衣服的外国人。看到没有？”吕文武压低声音，急促的提醒。

凌筱点起脚尖去看，果然看到父亲举着手机对着风雷科技的展台一通拍。而一个身材高大古铜肤色的外国男子正在展台前和工作人员边比划边交流。

就在凌筱纳闷父亲拍这些有啥用，她收到父亲发过来的一条微信。只看了一眼，她就哭笑不得地递给身边的吕文武看。

凌卫平发的内容是：【丫头，帮我去问问风雷展台前的外国人是哪个国家的。他英文口语太重，我听不懂。】

“去呗。”吕文武说：“这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女孩子在交际方面确实是有优势的。等了大约一刻钟吧，那外国男子终于聊完从风雷科技的展台前离开，凌筱径直走上前搭讪，还掏手机自拍了一张合影。回来之后，她发微信告诉父亲。【or？rsy埃及人】

凌卫平回了一句。【3q】

往后的一个多小时里，凌卫平一直围着风雷科技的展台打转，时不时会拍一些上前参观的游客。一直三点半，他才又一次快步走向会场中央的小剧场。

吕文武拿出官方宣传手册，下一场发布会的主角是乔西冶金集团。乔西冶金集团是本地的龙头企业，展会组办方专程安排他们作为今天的压轴大戏登场，给了足足两个小时的时间，足可见对他们的重视程度。

凌卫平进了小剧场之后一改上午看风雷科技发布会时往第一排挤的做法，故意爬到会场最上层挑了一个空座位。这让紧随其后对他进行盯梢的吕文武特别难办。

吕文武对凌筱讲解道：“如果你盯梢的目标去餐厅吃饭喜欢坐墙角，看电影喜欢坐最后一排，说明他喜欢把全局尽收眼底。这种人的防备心理特别强。你一个不注意就会被发现。不过我觉得你爸这是故意跟咱们出难题。”

“那实际行动中遇到这种人怎么办？”

“请求支援。通过不断的换人来减少被发现的风险。具体到现在这种情况，目标已经坐到了最后一排，你干脆就厚着脸皮坐他同一排，确保他在你的视线范围内。但你接下来就不能再继续跟踪他了。你的队友必须在他移动前赶过来接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