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哥快五点的时候从微信上给我发了消息，问大白住哪里，说配合他住的酒店订吃饭的地方，尽量方便他。我给大白发短信要了他住的酒店的名字，查到在柳河公园附近。辣哥不多一会儿发来一个定位，是柳河公园附近一家隐藏小巷子里的烧烤店，从大白住的酒店出来过河就是。他说这一家味道很正又很私密，特别适合三两个人谈事情，让我带大白先过去，他忙完就来。

然而我和大白按照他的指示在巷子里七弯八拐找到这家店，要了包间，点了远多于三个人吃的烧烤和酒，他却发信息说临时有事过不来了。不过他也大方表示这一餐他请客，让我多点一些，一定把大白招呼好，回头把账单拍给他。

说实话，没有辣哥在，我和大白更加放得开。飞快的扫光了第一批送上来的烤串，配合着几杯黄汤下肚，大白率先打开了话匣子。

他之前上班小有一笔存款。进入团队后通过新安拓那次任务他又拿了近10万。他用这些钱在永州首付了一套成色比较新的带装修的三居室二手房，又买了一辆二手车。他爸爸把老同学的女儿介绍给他。女孩见他有房有车有工作，对他挺热情。他虽然觉得那姑娘长得一般了一点，但是身材很好，反观他自己也就这么个条件，也就不打算太挑剔。接触了一段时间双方都感觉比较满意，上周那女孩已经搬到他新买的房子里去住去了。用他自己的荤话说，单身三十年突然逢春，每天晚上都是意犹未尽。尝过味道之后才发现，脸蛋好不好看都不重要，关上灯都一样，身材好才是真的爽。他对自己现在的生活状态基本满意，已经不是那么向往大城市了，唯一困扰还是觉得缺钱。

“恭喜你呀。你打算啥时候结婚。记得给我发请帖。”我给他倒满酒。

他摇晃了一下脑袋。“看呗。先处着。有条件就结。”

“什么叫有条件？你都说了你现在是有车有房，人家姑娘对你也满意。”

“但是他家要聘礼啊。你老家也是湖南的，你们那边一般给多少。”

“哎……这我还真不知道。我都还没有机会考虑这一步。你女朋友家要多少嘛？”

大白伸出两根手指。“二十万！”

“啊！”我听了一哆嗦，感觉有点多。“你这刚买车买房还在还贷，压力有点大啊。”

“是啊。”大白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不能少点吗？那不是你爸老同学的女儿吗？应该有得谈吧。再说她都跟你住一起了，拖黄了还是她吃亏啊。”

“切她家才不管她吃不吃亏呢。她下面还有两个弟弟。”

“哦，懂了。用女儿的聘礼给儿子娶媳妇对于很多家庭来说属于刚需，只涨价不还价。特别是有些儿子还没谈到女朋友，丈母娘摸不清楚以后要出多少，只能未雨绸缪尽量管姑爷往多了要。”

大白惨笑。“亏你说得这么有道理。我听了之后感觉自己不给都不好意思。怎么样，拉兄弟一把呀。我已经跟公司提了，我是学自动化的，在化工厂当技术员不对口，但我可以做销售。”

“那是因为销售有提成吧？”我端起酒杯敬他。

“嘿嘿。这可是我的出道战。我可全指望着你咧。”

“跟你交个底。我们打听到乔西冶金集团就在展会这几天和供应商进行年度采购的框架谈判。辣哥听了你的需求已经在想办法了。”

“我们也是收到这个消息赶过来的。你们有多大把握能拿到其他厂家的底价？”

我反问他：“你们能出多少钱？”

“这种大公司进行采购，同一种原料至少三个供应商，我们要看最终拿到几种原料的合同，分别在哪个标段。三五十万吧，只要能成，这个价应该是可以保证的。”

三五十万？我在心里盘算，就我们伪装成装修队潜进城市会展中心装窃听器所冒的风险这个价格就明显偏低。不过呢，我们装窃听器的目的是把整个会期内发生在城市会展中会客室里的所有商业会谈内容都窃取出来，所以成本可以平摊。具体到乔西冶金集团，就算我们拿到了他们所有的和供货商谈判的内容也不一定都要卖给大白的公司。以他们公司的能力也吃不下那么多。我估摸着挑他们的长项给个两三个就可以了。这么看来三五十万，再加上对大白的感情成分，也许辣哥会点头。

“怎么样，这个价格行不行？”大白见我好一会儿不说话，有点着急。

“差不多吧。”我只能这么答复他。

正好包间的门被推开，服务员送来了我们点的烤羊排和几样先杀现做的小海鲜。等她出去了，大白走过去把门掩好。

“你们卖消息出去收费，会开发票吗？”

啊……我眨巴眨巴眼。“你还要开发票？开什么内容，信息费还是实物商品？”

“不不不，我就问一下。不开发票其实更好。”他压低声音道：“我跟你说，兄弟，你想办法尽量把价格往下压，我这边跟公司多报二十万，到时候咱们一人一半。”

靠，这小子原来打的这个主意，难怪说是冲着我来的。

“这个就算了吧。首先我没有操作过往外卖消息，说不定平叔他们有个壳子公司，真的会开发票。其次，这事情要是被辣哥知道了，他要拧掉我脑袋。”

大白已经喝得满脸通红。“放心一百个心。我公司那边我保证所有事情只过我的手。只要我不说，你不说，辣哥怎么可能知道？”

“先别想这个，先等有消息再说。”

“嗯，嗯，肯定会有消息的，我相信你这个幸运星。”他拿起酒瓶给我倒满。“你最近怎么样啊？跟着平叔、辣哥有没有发大财？”

我微微摇头。“你当那么容易吗？”

“我的话是不行，但是你小子行啊。我走之后有没有什么大行动？又拿了多少奖金？”他眯着眼睛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