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启初年冷冬,大雪纷至。
一个浑身浸满血污的孱弱女子,被倒吊挂在皇宫城墙之上,乱糟糟的乌发,被狂风卷起,如断翅濒死的蝴蝶。
血滴滴随空荡荡的裤管落下,汇集成一滩,将砖头给染红,瘦弱无骨的身躯上,坠着高高隆起的腹部,显得是多么异样妖冶。
听到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夏倾月艰难睁开了浑浊的眼眸,一对身着龙凤冠服的男女,携手款款而来,华贵无比。
“这孽种真是命大,牢牢长在你肚子里,硬是撑到现在,还没有掉了。”
厉正寒眼睛微眯,闪烁出狠毒的光芒。
夏倾月气若游丝的开口。
“那是你的孩子,从来不是什么孽种!”
她的嗓子被毒哑了,勉强能发出一丁点微弱的声音,像破败的棉絮,嘶哑难听。
厉正寒看着她凸起来的肚子,嘲弄的勾起嘴角,嗤笑了一声。
“想着那块脏肉,是朕的血脉,朕都觉得恶心至极!”
夏倾月死死的盯着他们衣服上,龙凤祥纹的金黄图腾。
如今他君临天下,她却被断掉双足,受尽酷刑折磨,原本属于她的后位,被庶妹所代替。
她至今都没有想明白!又焉能不恨!
“厉正寒,你我夫妻五载,是我陪你历经风雨,助你登基为皇,你怎能如此对我?”
他冰冷的话,彻底熄灭掉她最后一丝幻想。
“你只是助朕的一枚棋子而已,要不你是夏家嫡女,怎会娶你?朕从始至终爱的都是夏听雨。”
两人情深缱绻的样子,深深刺痛了她的双目,一片腥红。
夏倾月字字泣血般的喊着,每一个字都如刀刃一般,割开直逼人心。
“先帝二十六年,是我不顾父亲阻拦,执意要嫁给你,能调动漠北十万大军的虎符,是我陪嫁的嫁妆。”
“先帝二十八年,你中剧毒奄奄一息,是我将毒引在自己身上,从此落下顽疾,每每迎风咳血,饱受病痛折磨。”
“先帝二十九年,你立功心切,深入敌军被层层包围,是我哥哥为你杀出血路,他却遭敌军斩首,悬挂城楼七日!”
一桩桩一件件,皆是不可磨灭的事实!
又怎是夏听雨所能比拟的!
“是我和夏家力排为难助你为皇,可却没想到到头来,竟养了一匹喂不熟的白眼狼!”
这些话仿佛戳中了厉正寒的痛处,这个皇位是靠吃软饭得来的。
厉正寒压住翻滚在胸腔中的怒火,阴测测的笑着。
他手掌如同铁钳,狠狠扯起夏倾月乌糟的乱发,,强迫高高扬起头颅,露出如雪苍白的脸颊。
“有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朕特意说来与你听,夏家男丁除了你哥哥,都已被碎尸万段,扔到乱葬岗,遭野狗啃食。”
“夏家女眷都被充为军妓,就在东北方向的军营里。”
“不!”
夏倾月麻木的神经一寸寸崩塌,不可置信的嘶喊出声,闭目两行血泪缓缓淌下。
夏家满门蒙难,而站在厉正寒身边的夏听雨,竟是这般无动于衷。
“他们也是你的家人啊!求求你救救她们!”
夏听雨满脸不屑,眼眸里带着讥诮的笑意。
“我不过是父亲收养的庶女而已,父亲只疼爱你一个人,何曾把我放在心上过,要怨就怨夏家,功高盖主哪里会有好下场!”
夏倾月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们,枯槁的面孔上盈满了绝望。
原来多年夫妻,到头来却是彻头彻尾的谎言与欺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