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她又气又怒,皱眉之间仍带着一份凄婉。
我无所谓的斜了她一眼:“你也别替她说话了,那天在水阁上我不过多夸赞了几句你泡的那壶茶比她更清甜,你看到她的脸沉到哪去了没?”
她垂下肩膀,冷冰冰道:“田姑娘,你身份高贵,大可肆意羞辱我们,可是吴家待我有养育之恩,厚重如山,你羞辱二嫂时,不要拿我和她比较,我无颜。”
我冷笑:“现在知道无颜了,既然你那么自卑怯弱,何不在泡茶的时候先做低伏头,让她一步?”
沉默一会,她道:“我只是没想到二嫂的手艺会真的不如我……”
我心下一咯噔,她真的不是吴挽挽,那天吴挽挽压根就没泡过茶。
可是,她眉间的朱砂为何不显现出来,而且她对吴挽挽的了解着实深得可怕,不仅知道她和吴洛的事情,甚至连她的脾性都掌握得一清二楚。
思及此,我的脊背蓦然一寒。
玉弓和吴挽挽不认识,但她刚被吴洛救出来便知道这个吴挽挽有问题了,这说明是唐采衣知道她的不对劲。
唐采衣如何知道?
我忽的想到了那场火。
如果唐采衣要自杀,她为什么还会被火包围,缩在角落里面呢?
是,是我眼前这个吴挽挽放的?
我故作漫不经心的慵懒爬起,看向杨修夷,就要喊他上来,手腕却忽的一紧。
我回过头,吴挽挽捏着我的手,语声阴冷,淡淡道:“你想让吴挽挽死么?”
我微愣。
她唇角一勾,皮笑肉不笑:“初九。”
我看着她,面色冰冷。
“我是吴挽挽。”她道。
我寒声道:“你不是。”
“我是。”她轻轻扬眉,徐声道,“我现在被人掌握了生死,她随时可以要我的命,无人拦挡得住,初九,你不会见死不救,对么?”
我想抽出手,却被她紧紧握着。
“你知道怎么救我么?”
我说不出话。
这人来历绝对不简单,她能压制我的定魂砂,还能将气息敛的连杨修夷都觉察不到,这番修为远在那些曾经当过仙娥的茶妖之上。而且她现在就占据着吴挽挽的身子,如若她要对吴挽挽下手,我和杨修夷真的没有一点办法能拦她。
她双眸微眯:“想要救我很简单,你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知道么?”
我看着她,轻轻点头。
她忽的一笑:“初九,你待我真好,这样我便能活着了。你放心,我会好好活着,安分守己,不害他人,做个快乐简单的吴挽挽。”
这缕笑让我顿时愣住了。
吴挽挽的脸生得香娇玉嫩,柔心弱骨,她平日里凄凄婉婉,一副我见犹怜的沉静模样。戾气反噬时,尽管不讨我喜欢,但跋扈飞扬的神采是相当明艳英伦的。
可无论她是哪种模样,都不及眼前这抹笑。
大方明亮,自信潇洒,一瞬间光艳逼人,美不胜收,还带着一缕似有若无的慵懒淡漠。并非我和师父平日里的那种散漫,而是那种久握他人生杀掠夺般的漫不经心。
难怪人说相由心生,难怪人说美人在骨不在皮。
同样一张脸,面前这人随意的一缕笑便让我觉得刹那倾城倾国。
我问:“你究竟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
她仍是笑,面赛芙蓉,清眸灵转流盼:“只是暂用,我会还的。”
“好。”我点头,“希望如你所说,安分守己,不害他人。”
“我会的。”她伸手覆在我手上,“我也相信你,希望你不要忽然又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我垂眸看着这只手,连这么一个细微的动作都不经意间展露着她久居人上般的作态。
我抽回手,回头看向玉弓,不再理她。
整整过去一个时辰,底下那些男子终于有所动静。
三人将玄鸟铜像下一座不起眼的石碑合力扛起,置于水道最北,底座恰好嵌入。
邓和摸出一个竹筒,在水道最上方缓缓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