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留?”
“在德胜城,疯马闹街的那天,我看到你贴了张招丫鬟的告纸,那,你现在还要吗。”
不待我说话,她忙道:“田掌柜,虽然我断了两截手指,但我身怀武艺,干事还是很利索的。”
我下意识看向她的手指,她微缩了下,又舒展开,大大方方的让我看。
我收回视线:“可是……”
“我可以不要工钱。”她又打断我,“我,我只想追随在田掌柜身边。”
我不解:“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师父的声音响起。
他一把推开门,优哉游哉进来,指指玉弓:“工钱四钱,下去吧。”
玉弓眼眸一亮,随即微微笑起,起身道:“是。”走到门口,回头对我道,“小姐,玉弓退下了。”
我一时有些懵,看着师父:“怎么就……”
他走到窗边关上窗扇,又去拨弄那幅吹乱的珠帘:“开巫店不需要人手啊?那小丫头这模样怪可怜的,以后上哪去谋生,你给她碗饭吃总是好的。”
我撇嘴,想跟他说玉弓根本就不是什么普通丫头,我跟她交手两次,一点便宜没占到不说,还差点死在她的手里。杀人不眨眼,行事狠辣,这样的小丫头哪愁吃不到饭。
“而且她跟在你身边,沾一沾你的傻气,说不定就能变善了呢。”师父又道。
我斜他:“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蓦地一怒,“什么傻气,我哪傻了!”
满舱舟灯亮起,灯火明耀,熠熠灼灼,映的海面如点了上千玉瓷明珠。
大厅开了桌大席,摆满佳肴美味,杨修夷他们都落座了,我跟着师父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刚提起筷子,碗里就被夹了个肉丸,杨修夷道:“吃吃看。”
我看了他头上的纱布一眼,小心咬了口,微辣,很香,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也没虫子。
他凉凉道:“什么叫做贼心虚,你知道错了?”
我要没意识到错了,我哪用得着半夜跑路,我心里嘀咕。
师父喝了杯酒,看向甄坤:“你们适才在聊什么?”
“踏尘岛的那些鲛人。”
我好奇的竖起耳朵。
甄坤笑道:“上船前听老胡说的,他说那岛上一半都是鲛人,五六十年前有一批应龙来此,那岛上就多了好多半鲛人半应龙的小孩。”说完嘿嘿笑了几声。
原来不止那小屁孩一个。
我问:“你有没有问老胡他们为什么对我们这么仇视?”
“他也不知道。”
“这种艳俗的事有何可聊的。”师父摆摆手,看向邓和,“我们先前聊到哪了?陈儒的哪一分支来着?”
邓和笑道:“至物之道。”
这就没什么可听了,我埋下头,夹起杨修夷又夹来的一块肉丸咬着。
他们聊了阵,杨修夷偶尔插上几句,大多时间和孙深乘聊些星象时辰,或问楚钦收到了多少信件,又寄出去了多少。
对面十二道窗扇大开,远方天幕下,天海清明,波浪起落,万物开阖。
我咬着筷子,算算时间,还有两天就能靠岸了。
唐采衣的事情能帮多少是多少,我只能量力,不能尽力,毕竟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归心似箭,归心似箭,我真的想马上启程去平州啊。